有了父母后,更多东西被排上疗程,我借机拉方诹帮我念我的病例。这里的病例基本上电子化后都是印刷体,而且学术界及医学界的专有名词是全世界统一的英语+拉丁语,我们可以靠电脑破译。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青少年拿着行动PC三两下获得翻译结果,并且念给我听:「病人阴部瘀伤、新撕裂伤、脑震荡症候群……旧……骨折……。」
他越念越小声,我所幸拿来自己看,但他直接把行动举高,我只好跳起来抢。
「太,欺负,人了!」我一边跳一边控诉,但哥哥无动于衷。
「别看了,反正妳乖乖养病就对了。」
「不要,我自己的,身体,我想要看,病例。」
可能是身体还没好,没跳几下我就感觉身体有地方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呜呜,好喘喔。」
「妳连正常活动都做不到,还是乖乖躺下吧,下午还有治疗要做。」
少年把妹妹搬回病床上,打开电视调到儿童节目频道,打算3C育儿。
「我要看最新的!。」
「知道。」
适合小孩看的节目大多附有幼教功能,只要找对片子,我可以从语言到地方风俗一并习得,非常方便。虽然这类节目通常是给学龄前儿童看的,但方诹以为我以前没看过电视,现在正对影音刺激感到新奇,因此很乐意帮我播放。
开好电视倒好水,中学生准备前往阅览室念书,我趁机请他帮我多带几本绘本。突然我想起件事,赶忙问住正好要出门的人:「哥哥,这两天卢卡斯有来找我吗?」
距离差点被绑架以过去三天,那天追着我进病房失败的男孩后来似乎回家了,我偷偷跑出病房几次,都没有见到他。
对于他的去向,方诹似乎是清楚的。
「我叫他回去上课,周末再来。」
「这样啊……」
见到卢卡斯后,我「想起」了很多关于过去两人相依为命的记忆。他叔叔是那间房子里最有地位的人,可以带姪子跟我配对,从不做家事,无论我正在谁手上,他都能插队分享。大我两岁的男孩有学可上,回家后除了做作业跟家事,其他时间都在陪我,有时陪我玩,也会拿课本向我分享在学校的见闻,我第一天在医院醒来时能看懂一点字,都归功于认真照顾小女友的男孩。
如果不是他年纪还小,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算一算时间,我离出院只剩下三、四天了,我即将被带到离这个城市有数天车程的远方,下次回来遥遥无期,或许离开后,我再也不会见到那个曾经用他的一切保护小女孩的男孩子了,意识到这件事后,连出院也变得感伤起来。
不过住院有人陪,东西都吃得比较好,周五晚上方诹似乎结束了一场考试,预计带我去医院外下馆子。上次离开医院是父母带着开车出门,虽然街景很有趣,但我大部分的感想都是「车子很好睡」。这次出门听说要搭公车,我非常期待,为了不要发生像上次在地下美食区被掳走的事故,得想想办法!
我目前的发型是狗啃过一样的半长不短造型,前几天为了面谈星星曾经整理过,但连梳子都没有的我隔天起床就打回原形,半点没有那天可爱,最后方诹自己找了帮小孩绑头发的教学试着帮我整理,不过这大概要看天分,因为他基本只能算成功学会束发。
总之头发很丑,那剪短应该没关系吧?我跑到护理站找人借剪刀,但那些大人不肯让我自己使用利器,更别说自己剪头发了,只好作罢。后来想到,小孩子的性别模糊,我穿上男装也够了,毕竟卢卡斯都能自及从家里跑到医院看我。于是我翻出哥哥为自己童养媳准备的衣服,发现里面不是洋装、就是裙子,上衣不是有蕾丝、就是粉红色,不管哪件都适合把小女孩打扮得很可爱,但一定不适合男孩子。
怎么办呢,好不容易可以出去吃饭了。
我一路烦恼到下午五点,从阅读室回来的方诹帮我换上荷叶边宽袖衬衫配黑色吊带短裤,一点没有小孩不应该穿白衬衫吃饭的常识,让我随意扎起头发就出门了。在我以为我会提心吊胆整个旅途时,我们在医院门口碰见了卢卡斯。
他仍穿着学校制服,看起来比记忆中更破,但至少干净,一见到我们,他马上跑着过来,眼里可以看见兴奋的光芒。
「秦颐、方哥,好久不见,我刚下课就来了,没有迟到吧!」
「好久不见,哥哥说你明天才会来,我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我叫他来的。」
明知自己要出门还邀请他人探望自己好没礼貌,我问平常很注重礼仪的哥哥。
「为什么?」
「要带你出门,他也来比较安全,反正保护女友是男人的义务。」
「对呀!我会保护你的,而且方哥也说会请我吃顿晚餐。」
「呃,哥哥陪我不够吗?」几乎是未婚夫的男人找别人一起陪未婚妻一起吃饭,就算这个男人还是小孩也不可以吧?还是说因为是小孩所以不担心?或者哥哥在彰显自己的能力?我所知道的感情是有占有性的,方诹对我没有,是不是代表他只当我是妹妹?
对于我的问题,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保护者越多越好。」
6岁小女孩出门需要保护,于是找了个8岁的来,算是治安好还是不好?
我思考不出答案,只好一手牵一个,出发等公车。
公车座位少得令人发指,只有最前面跟靠近最后面是有位置的,都坐着人,两个少年带着我站在角落,不让其他人有机会碰到我。车上原本乘客不多,几站后上了一批学生,把整班公车塞得满当当,混杂着中学生的汗臭味,不太好闻,我偷偷把脸埋进方诹腹部吸气,看到卢卡斯尝试憋气失败的样子。
「呵……」
「秦颐好奸诈。」
哥哥发现了我们的小动作,稍微调整站位,把卢卡斯也放到胸前。明明他也是中学生,身上却只有香香的洗衣剂味,真像女性小说男主角。
「忍耐一下,再10分钟就到了。」
我点点头,抱着眼前的少年充当掩护,开始观察这些学生。
整批少年里只有两名少女,一个很明显跟男友一起搭车,跟我一样被几个男生夹在中间,另一个却是自己上车,被卡在整座公车离扶手最远的地方,我听见附近的人再议论那个落单女学生。
「一个人上公车,来找肏的婊子。」
「你要上吗?」
「我知道她,之前干过,算了。」
「怎么,很松?」
「没,喂不饱,没劲。」
「干你金变态,整天反抗搞得人都软了,没有水的穴干起来一点都不爽。」
「那是你不懂。」
发出如此下流言论的人也只是两个学生,听到未成年在公众场合说出这种话,我怕得发抖,身边两个男生发现我不对劲后也抱紧我。需要两个男人的拥抱才能感受到安全感的自己可能也是个变态,但我还是暗自发誓,绝对不一个人踏出家门半步。
十分钟车程突然变得很漫长,公车又停了一站后,我听到人群中传来女性呻吟的声音。
我以为那个落单少女惨遭毒手,赶忙看过去,结果是有男伴的女学生被人架起来,她不时跟旁边的人接吻,制服完全敞开,被人揉捏着胸部。
「哥哥,那个……」是可以的吗?还在公车上耶。
结果方诹不以为意地把我的头压下来告诉我:「忍不住了很正常,不要看就好,我们准备下车。」
很正常?!我甚至听到他们问女伴肉棒好不好吃?奈何方诹表现得像是看到情侣而已,我只好收回视线,跟着下车。
公车上的见闻太让人冲击了,难得的晚餐让我食不知味。回医院的公车则普普通通,不拥挤也没有挑战我价值观的事件,卢卡斯作为小保护者,很尽责的把我送到儿童病房门口才走,道别时,哥哥告诉他,我星期一就会出院,跟着监护人回去那个遥远的城市了。
「星期一……我要上课,不能等到星期五吗?」
童言童语的问题让少年无奈,挑着眉回答:「当然不行,医院又不是旅馆。」
「那,那你们可以住在附近!」
「你当我很闲啊?我要回去上课,秦颐也要去学校报到,她早该跟你一样上小学了。」
搬出我的名字后,试图讨价还价的男孩很快妥协,只是泪眼汪汪地向我表示他舍不得我。
「我也会想你的,你明天还会来医院找我吗?」
「嗯!明天早上九点,我带东西给你。」
「好,你快回家吧,我们明天再一起玩。」
现在已经是我所知道的小学生上床时间,我得赶快把眼前这个人赶回家。
「我会来的,记得喔。」
「好啦,路上小心。」
「明天要等我喔!」
「我又不会跑掉!」
卢卡斯三步一回头的跑向电梯,他还没离开视线范围,方诹就一副失去耐性的样子,把我抱回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