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逸是一位绝佳的游泳运动员。他游长途也游短途,有着惊人的爆发力也有过人的耐力。人们总以为运动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际上顶尖的运动员有着自己得天独厚的感知能力,有人将感知能力加满在运动天赋上,而有人则点满了各个维度的感知力,只是选择了运动而已。
邓逸属于后者,一开始他并没想过要去游泳,他很小的时候为自己规划的人生是跳级进少年班,读最赚钱的专业,在三十岁的时候挣够钱,去肯尼亚救助大象。为此他养了毛豆,蜥蜴不算很好照料的动物,毛豆的恒温箱从头到尾都是邓逸亲自在打理。就算最专业的蜥蜴专家来,都要称赞一句“养得不错。”
毛豆是只绿鬣蜥,在养毛豆的时候,邓逸算过,绿鬣蜥的寿命在15年到20年左右,毛豆能够活到他去肯尼亚,在他去肯尼亚之后毛豆也该寿终正寝,他会将毛豆葬到肯尼亚的大草原上。如果蜥蜴不能在草原里生长,那就让它在草原长眠。伴随着长颈鹿和象群,毛豆可以在动物天堂向其他绿鬣蜥炫耀,它能闻到肯尼亚的青草香。
那一年邓逸五岁。
现在邓逸十五岁。
毛豆已经死了五年。
“阿槐,你见过蜥蜴吗?”邓逸抱着腿坐在1501的沙发上。
在1501成为他们的固定自习室后,自习室陆续添置了许多东西,沙发、地毯,邓逸手中硕大的毛绒恐龙……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秋槐想要的竞赛题和大学课本。
“白城的气候不会有蜥蜴,我没见过。”秋槐靠在书架旁,头也不擡地回答,她的心思都在手中那本竞赛合集上。秋槐已经能够安然地待在1501,在和邓逸一起做完课业后再多蹭一会儿那些外面买不到的习题册看看。
“我以前养过一只蜥蜴诶。”邓逸抱着恐龙玩偶在手里揉动。
秋槐看完习题册,擡头看向邓逸:“大冠军,你养过蜥蜴也不是什幺秘密,你不是每次颁奖都会说‘感谢毛豆’?我们刚看过你的比赛,不要质疑我的记忆力。”
秋槐不是正式的老师,但已经开始有职业病。没有老师会不喜欢邓逸这样的学生,乖巧又聪明,讲什幺都一点就通,又有着恰到好处的孩子气。秋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用可以称之为熟捻的语气和邓逸开玩笑。
邓逸不会错过她言辞间细微的情感变化。
“阿槐,我下回给你看毛豆好不好?”
秋槐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看手表:“好啊,只要你能带到学校。你还真能带到学校。”秋槐失笑:“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还是不够啊。邓逸心想,他训练完已经下课,每天就只能和秋槐待两个钟头,这幺点时间,怎幺够呢。
邓逸掏出电话:“阿止,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全寄宿啊……后面那栋公寓不是空着吗……得了吧……我不想动脑子,你想办法……我不管,小就小,队里宿舍也没大哪儿去……”
秋槐在安远站坐26路公交直达南希,20站要坐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是她难得的休憩时间。秋槐有些晕车,在车上脑子总处在半停滞的状态,不能去想太费脑子的事情,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秋槐的脑子里存了太多公式,又压了太多未来,车辆摇晃造成的微醺感放在任何一个晕车人的身上都是呕吐的始作俑者,但对秋槐来说,这是只属于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