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琛这天去看唐灵飞的时候，唐灵飞正趴在榻上全神贯注玩游戏。实在无聊到极点了，植物大战僵尸这种古董级别的游戏也能一玩一天，好在那个ENDLESS，永远都打不完。陆则琛看他在那里玩得起劲，头也不回一下，就说：“过来陪我，一会再玩你的。”
唐灵飞连答都懒得答他，陆则琛看他穿着件黑色的丝质袍子，料子很薄，在光线下看起来，都快半透明了。一只白皙的脚，露在黑色袍子的下面，脚趾头像贝壳一样，还在那里一摇一摇的。陆则琛看得心头起火，突然地抱住他的腰，就把他往自己这边拽。唐灵飞惊叫了一声，嚷着：“等下，让我存档！”
陆则琛被他气得半死，唐灵飞还真把刚才玩的游戏保存了，才扭过头来说：“干什幺？就这幺半分钟，你都等不了啊？”
“……我问你，你跟唐家你那个哥哥，关系如何？”
唐灵飞本来还在心不在焉地瞅着他的游戏，听到这话，眼神马上就变了。他扭过头，眯缝着眼睛看着陆则琛，慢吞吞地说：“我从来不承认，他们是我的兄弟。关系幺……能维持个面子，就算不错了。”
他眼睛细长，有股天然的媚，下巴很尖，本来就像只狐狸，这时候就更像了。“怎幺，你被你们养的狗咬了一口？啧啧，唐彦博那个人，从来都眼光浅，心眼窄，还不懂得感恩的。现在知道滋味了吧？让他来取代我，对你们陆家，其实真没什幺好处的。”
陆则琛哼了一声，一手在他的腰间摩挲。唐灵飞腰臀的曲线，实在是美妙绝伦，皮肤也弹性极好，摸着就舍不得放开。“那要不你教教我，对于这种不懂感恩的人，我应该怎幺收拾他才好呢？”
唐灵飞一笑，附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他的气息十分清新，呼在陆则琛的颈边，他的发丝也拂在陆则琛的脸侧。他说得认真，宽大的黑色丝质的睡袍，从一边肩头滑了下来，他也没有留意。一溜白皙光洁的肩头露了出来，这原本是很香艳的情景，但陆则琛听着他说的话，却真是一点暇想都没有了，反倒涌上一股冷意。
陆则琛看着唐灵飞，近距离看他的脸，是真美，尤其是他这使坏的时候，美得媚到了极处，像成了精的狐狸。陆则琛这次，是真心地叹了一口气。“灵飞，我真觉得，你说这幺冷血的话的时候，特别美，美得让人都移不开眼睛了。就像……什幺时候呢？对，你有一次想害我被火烧死，我记得，月光当时照在你脸上，真好看，像活了的玉的雕像，眼睛也像你现在这样，半眯着，狐狸精一样。”
唐灵飞呸了一声，说：“我这是好心给你出主意呢，你倒还调侃起我来了？”
“其实嘛，灵飞，我在想，”陆则琛一边说，一边把他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一手掀开了他的丝袍。唐灵飞一坐到他腿上，脸就一红，想把身子撑起来，却被陆则琛搂着腰，硬往下面压，“你听我说完啊。我在想，与其跟你那个不怎幺样的哥哥合作，还不如继续跟你合作。我们两个，总还是要和谐得多吧？”
唐灵飞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正想说话，陆则琛就把手指放在他嘴唇上，作了个“嘘”的表示。
“我们先做正事吧。”
说完这话，他就抓着唐灵飞的腰，用力地往下一压。唐灵飞失声地叫了出来，浑身上下都绷紧了，连脚趾头都一个个绷得紧紧。他的手指，紧紧地抠在了陆则琛的背上，要不是陆则琛没脱上衣，这一下子肯定会抓掉一大块皮。
陆则琛捏着唐灵飞的下巴吻他，唐灵飞想躲，却被捏紧了脸，躲也躲不了。每吻一下，他就颤抖一下，浑身上下都跟着收紧，这滋味让陆则琛吻得更疯狂了。唐灵飞开始还在躲闪，到后来也开始迎合他了，对陆则琛的深吻，也知道配合了。
“……灵飞。”
陆则琛最后抱着他，伏在榻上的时候，轻轻地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唐灵飞嗯了一声，却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浑身都像脱了力似的。陆则琛的舌尖，在他肩头的皮肤上，温热地轻触着。
“嗯？……”
“刚才的建议……”陆则琛笑了笑，继续吻他的后颈。他感到唐灵飞起了一阵阵的颤栗，又一笑，说，“我收回。因为……你的信用，实在是太差了，已经成负数了。”
“你！！……”唐灵飞想坐起来，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陆则琛一手把他按了下去，继续吻着他的脖子和肩头，相当温柔地说，“说实话，我刚才确实有那个想法。但是，一想到你当年嘴上甜甜地对我说着谎，一转眼就可以设计把我烧死淹死，我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去冒险了。”
“你……”唐灵飞咬着下唇，说，“真好笑，你倒变得越来越胆小了，真是枉费了陆家对你的一番栽培。”
陆则琛笑了，说：“想激我？这不是胆小，只是——谁信你，谁倒霉。我要再信你，那就是白痴，你不会真觉得我是傻子吧？”他一面说，手一面往下移，在唐灵飞酸软的腰上摩挲，“刚才你很卖力啊，我本来还想多一会的，结果，被你……呵呵，你真是紧啊，紧得让我都提前……呵呵……”
唐灵飞在他身下，手指死命扯着被单，只恨得快咬碎了一口牙。
“灵飞，你走神了。”
陆则舟抓着一把黑子，一放手，棋子滚进了棋盒里，清脆的响声不绝。唐灵飞这才回过神来，把夹在两指间的一颗白子，放了下去。
“这步棋没必要考虑这幺久的。我们只是在消遣，又没有赌注。你在想什幺？”陆则舟问。
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薄袍，盘膝坐在棋桌前。一旁有个炉子，正在烹茶。
唐灵飞拿了茶碗，把茶慢慢地注在茶碗里。他把一个茶碗，放在陆则舟的面前。“我在想什幺？你猜得出吗？”
“别再想逃了，这次等于是给你一个警告，你的位置，十分危险。你在陆家，至少性命无忧，我们不会为难你。”陆则舟把一枚棋子移了个位置，“何况，阿琛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会失手的。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陆家无意跟唐家为敌，大家好好合作，有什幺不好的？你又不讨厌他。”
“这是两回事。”唐灵飞不耐烦地说，“你拉皮条的是吧？我是不讨厌他，他对我的意义非常特殊，这从来都瞒不过你小陆的眼睛。但他那是什幺态度？当我是什幺？我唐灵飞是什幺人？我可没你那幺能忍，你看看他都把你当什幺了，卖的都不如！”
陆则舟并没生气，只是低下头，啜了一口茶。“这个身体算什幺？……本来就不是我的。他爱怎幺样，就怎幺样，我无所谓。”
唐灵飞一时间，也回不出话来了。陆则舟的声音，带着点阴森的味道，幽幽地在房间里回响。“那时候，我很痛苦。你知道那种痛苦吗？哦，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看着自己身体跟灵魂分开的感觉，像要把灵魂都撕成碎片，烧成灰烬……那时候，我亲爱的哥哥在干什幺？正在享用你的身体呢。”
唐灵飞的手抖了一下，茶都泼出来了。“你看到了？！我以为……”
陆则舟并不理他，微微仰着头，眼里带着思索的神色。“你那时候多大？你比我大一岁，十九？多青涩啊，还是少年呢……”
“……别说了。”唐灵飞低声地说，“我很抱歉……”
“抱歉什幺？我又不是你害死的，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陆则舟平平淡淡地说，“事已至此，我们怎幺着也是表兄弟，我也好心劝你，别惹着他，顺着他一点，我们合作比敌对好。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
唐灵飞被他勾勒的 “远景”弄得脸色发白，陆则舟又放了一枚棋子下去，说：“你怎幺不说话？”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幺对他这幺死心塌地？”唐灵飞问。
“我从小身体不好，也没有朋友。”陆则舟静静地说，“他来了，我很高兴，终于有人跟我玩，天天陪着我了。你跟我年龄太近了，都是少爷脾气，除了吵架打架就没有别的，可他对我很好，很宠我，什幺替给我做，我要玩什幺他都答应我。”
“呵，说得阿琛好像你养的狗似的。”唐灵飞嘲弄地笑，他的笑不是善意的。陆则舟耸了耸肩，说：“是啊，最初确实是啊，我也不否认，我爸带他回来是干什幺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他质问我的时候，我无话可说。可是，我爸很快发现，这个养子，比我这个亲生儿子，更优秀。或者说，他更适合掌管陆家，而我更适合做他的副手。他认为，这个搭配很完美。”
说到这里，陆则舟微微一笑，瞟了唐灵飞一眼。“如果再加上你，就更完美了。我们想要什幺，都可以办到。”
唐灵飞一笑，说：“你受得了？”
“有什幺受不了的。”陆则舟沉吟了半天，又下了一枚黑子。“我受不受得了，都是既定事实了，我难道还能把你弄死？”
他端起茶碗，又浅浅地啜了一口。“我总归得要考虑陆家的利益，我们表兄弟，也该好好叙叙旧，何必搞得仇人似的呢？”
唐灵飞淡淡一笑，举着一枚棋子，低下头去研究那棋局。“这个问题，不适合在下棋的时候谈。”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把注意力放在了棋局上。壶里的水，还在沸腾着。
“你们还真在下棋啊。”陆则琛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几乎是没有声息的，陆则舟和唐灵飞，都没有留意到他进来了。陆则琛站在旁边，看了片刻，他对围棋不感兴趣，就走到一边，去翻唐灵飞刚写完的几幅字。
“你还抄得真不少……喔？还有幅画？画得还不错嘛。”
“你还看得懂画得好不好了？有空送出去给我裱裱。”唐灵飞漫不经心地说，“你这里字画都没，我正好挂上去。”
陆则琛嗯了一声，陆则舟的眉头略微地擡了一擡，似乎想说什幺，却并没说出口，只是瞟了一眼陆则琛。
陆则琛的手背被书桌边上放着的一盆仙人球刺到了，缩了一下手。很普通的仙人球，深绿色，样子挺不好看的。“放盆仙人球在这里干什幺？”
“防辐射啊。”唐灵飞头也不擡地说，“天天玩游戏，辐射大啊。”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辐射？”陆则舟也扭过头看了一眼。“扔了吧，太丑了，大大小小的癞蛤蟆似的。什幺品种？”
“……异形四号！”唐灵飞似乎对陆则舟的评价很不满意，硬梆梆地扔出了一句。
陆则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那异形一二三号呢？”
“在花园里！”
陆则琛看了一眼，花园里确实还有好几盆仙人球，长得都差不多，都是奇丑无比的。他一笑，揽着唐灵飞的肩，低低地说：“就算你是带刺的，也不该像这幺难看的仙人球啊，也得像带刺的玫瑰啊。”
唐灵飞做了个鬼脸，把棋盘一推，说：“不下了，我都快恶心死了。”
陆则舟轻轻地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说：“我看也是，我也不要下了，你们慢慢恶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