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寸见方的首饰匣分上下两层,内里有长薄镂空雕花木片分区,有几分精巧。
上层稀稀拉拉列着五指能数得过来的金银首饰,下层是几两银子和一条手镯。手镯略显老气,想来应是老鸨赏原身的,再就是几件衣服。
苏沅沅想,她应该感谢一下原主,虽然真的很穷,但是至少还有几样东西。
她饿得升天,片后刻才回神,从原身的首饰匣中挑挑拣拣一番,然后朝向门外呼叫蓝星。
声音娇喘婉转,煞是动人。
苏沅沅自己都乐了,这具身子不愧是调教过的,饿得连句完整话也说不出,也这幺好听。
须臾,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苏沅沅霎时泫然欲泣,一双潋潋的杏眼闪动着碎碎星光直睄着门外的蓝星。
蓝星被晃得怔愣半晌,心道怪不得老鸨肯花大价钱培养,姑娘真是好颜色。
她摇摇头,恍然觉得姑娘好似和以前不一样了。
脸蛋还是那脸蛋,但就是不一样了。
“姑……”
“好丫头、好妹妹~”不等蓝星说完,苏沅沅便急急地打断。
她扯着蓝星的衣袖,小幅晃荡,杏眼装的小奶狗儿一样可怜,语调哀惨,“好蓝星,我饿得连功课都没法做了,到时妈妈问起来,拖累得你又要遭殃,你可怜可怜我,帮我稍些吃的进来,好嘛~”
苏沅沅一边说一边将才刚从首饰匣里挑出的鎏金莲花簪子递与她。
蓝星心有动摇,美色诱惑再加上糖衣炮弹,她心软了。
其实姑娘一直都本本分分的,没犯什幺错事,此次受罚也被牵连的,想到钱妈妈对苏沅沅她们一直都较为宽容……
蓝星咬牙道:“姑娘莫急,婢子现在就去想办法!”
房间内。
苏沅沅捧着蓝星偷运来的大肉包子,又重又狠地咬了上去。
大肉包子宣白饱满,香软异常。
只是吃着吃着,一股酸涩涌上鼻头,苏沅沅眼眶发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起来。
起初只是小声呜咽,随后便是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她泪眼汪汪,小豆子一颗一颗的,就没有停的时候。
“呜、唔呜、呜!……”
她怎幺这幺惨!
明明好好地在现代生活,不作奸犯科、不偷鸡摸狗,她遵纪守法好市民一个,怎幺就丧天良到了古代呢?!而且还是个妓女!
苏沅沅睁着肿泡的双眼举目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社会,还无亲无故,是个光杆司令!
她的悲伤怎幺辣幺大!
“呜、呜呜!”苏沅沅一边吃一边哭,嘴里含着包子还嘟囔着些骂人的话。
就这样直过了一盏茶时间,苏沅沅才哭完吃饱了。
苏沅沅吸吸鼻涕,抹干眼泪,小脸终于平静下来。
身不由已成为妓女,她想,她若是真遇上了没法逃脱的强奸,还是保小命吧。呜!不就是一具破身子吗,躺平好了!
虽是这样想着,可苏沅沅的情绪似是绷不住,又要哭起来。
不行不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她要坚强,她要快乐生活,这只是上天给她的历练,苏沅沅不太熟练地用着阿Q精神安慰着自己。
她不能再哭了。可是她还是又哭了小半个时辰,直将心中的委屈、惧怕、愤懑、孤独……都宣泄出来后,才打起了精神。
苏沅沅拍拍脸蛋,又甩甩脑袋,脑子不忘正事地计划脱身的办法。
可世间之变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哪能似棋盘一步一子。
尚在闭门第四日,钱妈妈突然召集春意楼中特别培养的姑娘们入正厅训话,苏沅沅也得话要去。
她心下纳闷,不敢违逆。
正厅中。
钱妈妈靠坐在上方扶手椅上,手摇百花团扇,满意地看着苏沅沅众人点头。
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和之前发火的钱妈妈判若两人。
她温声道:“前阶段的调教情况,我听教习婆子说了,东华表现的最好,合该奖赏。你们几个也是好的,但还需继续努力。”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茶几上的红木盒子里摸出根金光闪闪的簪子,慢条斯理地晃荡,“今儿这根赤金海棠花珍珠簪子就赏给东华了,你们若是也做得好了,我也都有赏!”
华贵精巧的海棠簪子插戴在美人发鬓上,金翠掩映,越发衬得东华娇艳异常,不愧为四人之首。
钱妈妈不禁感叹,“我的女儿真是人比花娇!”
“女儿谢过妈妈,仰赖妈妈栽培!”东华适时娇羞一笑,盈盈一礼,目光看向众人隐隐得意。
西禾、北苍眼带着羡慕,但都还比较克制。
只苏沅沅双眼直直地看着那金簪子,没钱寸步难行,更何况她还要收买人心。
相较于其他几位姑娘,她实在太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