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浓重的黑蓝色夜幕下露出几颗疏星,发着黯淡的光,一行人才准备坐车到镇上去吃晚饭。
陈夏跟在村长的身后,结果才刚走到第一辆车的时候村长却停了下来:“陈老板,让我们的陈老师再多跟您沟通沟通新学校的事吧,她比较了解孩子们需要什幺。”
他这句话说得太明显,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
陈夏没想到还没到饭店她就被卖了。
她擡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陈鸣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赤裸裸地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当然可以。”他拉开车门,“请吧,陈老师。”
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陈夏没有想到陈鸣聪现在已经变得这幺不要脸了。
他进来之后直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两臂慵懒搭在沙发背上,一只胳膊就架在她的身后。
这样近的距离,陈夏的腰身不自觉挺直,紧张到手心出汗。
“陈老板能不能坐过去一点。”
陈鸣聪斜了她一眼:“这车里的空间就这幺小,只能这幺坐,陈老师将就一下吧。”
陈夏无可奈何,就着这样僵硬的姿势坐着,在车子开过颠簸的山路时,两人的身子晃着撞到了一起,陈鸣聪搭在她身后的手就这样顺势搭到她肩上,他用力一搂,把她搂进怀里。
陈夏犹如被扎了针一般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却被他紧紧按住,她紧张地看向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助理。
“你能不能……”陈夏话还没说完,那只搂着她的手就开始来回抚摸她的肩膀,那片被摸过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老师刚刚没有撞伤吧?”陈鸣聪一脸关切的神色,手上的动作却还没有停。
他是怎幺做到脖子以上和脖子以下是两种做派的?
陈夏面无表情地扒开他的手:“没有。”
接下来的路程里陈夏都紧挨着门,车子到达的时候她迅速拉开车门下了车,生怕晚一秒就要被他拆吃入腹。
陈鸣聪依旧等着助理来给他开门,慢条斯理地从车上下来,他脸上的表情愉悦,没有了下午时的紧绷。
村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越发肯定自己临时做的那个决定了。
“陈老师,我看这陈老板挺喜欢你的,下午还绷着个脸,和你坐一趟车就眉开眼笑的。”村长在陈夏面前小声说道。
“村长你想多了。”
想起刚刚车上的事陈夏心里憋着气。
什幺无耻之徒?
这是一家很典雅的中式酒楼。
屋内装修得相当别致,清一色古色古香的木桌椅,隔成包间,垂着细竹的帘子,有着汉服的女子在轻轻拨弄着古琴,乐声喑哑缓慢。
在包间外,隔着长廊与小桥流水的一道矮墙外,宽阔的街道上奔驰着各色车辆,然而这里像是世外幽境。
等到茶水送来了,服务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小小的酒精炉子上坐着一个透明的样式简洁而美丽的玻璃水壶,细细地升起一缕水汽。
“大家坐大家坐,菜我已经点好了,马上就能上菜。”村长站在一旁欠着身请着大家。
陈夏也跟着站在一旁,等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她再把包间的门关上,她看准了离门较近的位置,正打算入座就被村长扯到陈鸣聪的身边。
“陈老师想坐我身边是吧?”陈鸣聪问。
“对对对,陈老师说还有学校的事情想跟陈老板继续探讨探讨。”村长不停给陈夏使着眼色。
其他人也看出这村长心里打着什幺如意算盘了。
“庄村长,你就不要为难人一小姑娘了,人家是老师,你这样做可有点不尊重人了啊。”
赵市长发话了,村长也不好继续说什幺:“没有没有,我哪有其他意思啊,我就是看陈老板和陈老师年纪相仿,坐一起也有话聊嘛,既然领导都发话了,那就让陈老师自己看看要坐哪。”
陈夏的心里翻了个白眼,可她转头一看,原本靠门那个位置的椅子已经被服务员撤掉了,于是她只好就着现在这个位置坐下了。
“没事,我也确实有一些和学校有关的事情要和陈老板探讨的。”
陈夏帮村长解了围,他这才敢坐下。
这话题一扯开餐桌上就聊了起来。
“陈老板也确实年轻,今年才二十三吧,年纪轻轻又大有作为,还长得一表人才,喜欢你的小姑娘得从天安门排到海南岛吧?”
赵市长说完大家都了然于心的笑了起来。
“哪有的事,赵市长夸大了,我不过是沾了家里的光。”
陈鸣聪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站在他身后的助手给在场每一个男性都发了烟,他在就这样娴熟地接过,然后开始吞云吐雾。
陈夏看着眼前的烟雾缭绕。
他什幺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陈老板谦虚了,谁不知道除了一开始家里给你扔了两块地皮之后你就自己发家开起建设公司啊。”赵市长接过陈鸣聪的助理递过来的中华衔在嘴里喃喃道。
考入大学之后,陈鸣聪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决然选择了工程管理的专业。
没有人知道为什幺他不选择金融专业好在毕业之后直接进家族企业为以后的接管打下基础,反而选择了一个需要时刻到工地上摸爬滚打的专业。
只有陈世宗明白他的想法,他这个孙子想自立门户。
在他毕业之后陈世宗扔给他两块地皮,其他什幺都没干,本以为以他个人的能力最多也只是学着自己的老路建一座楼盘。
谁曾想,他直接把这两块地皮转让了出去,拿着这笔钱开起一家市政公司,承建起了市政工程。
之后几年的时间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从原本只在江城市立足的公司扩大成了整个粤南地区有名的建设集团。
“听说陈老板还是清北毕业的是吧?”赵市长问道。
“是。”
陈鸣聪将手里的烟灰敲到面前的烟灰缸里,视线就这样落在陈夏原本戴着手镯的手腕上,深邃的目光泛出了一点悲哀。
“那陈老板现在有女朋友吗?”欧书记顺着他的话接着问道。
他这迫不及待的语气让现场的众人又一阵哄笑。
“欧书记是想把你那个宝贝女儿介绍出来吧?哈哈哈……”有人打趣道。
“去去去,我就是问问,我那女儿配不上人家。”
而陈夏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揪成一团,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捂着茶杯,里面淡黄色的茶水倒映着自己紧张的面庞。
“没有。”陈鸣聪说。
她感觉到自己揪紧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所以欧书记有什幺好对象可以介绍的?”
她愕然地转过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陈鸣聪看着她,眼眸一深,唇边的笑意轻松起来。
“既然陈老板这幺说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我那个女儿律淮政法大学毕业的,和你一样大,去年考上省高级法院,明年要参加遴选。”
欧书记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在说起自己女儿的条件时却是满脸的自豪。
顶尖的学历和有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还有一个混迹官场的父亲,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这样的条件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
陈夏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那茶甘甘苦苦的,喝进嘴里,沁入心里,那份甘苦也变得愈发浓烈。
这茶真难喝。
“欧书记,您女儿这条件配不上的是我吧。”陈鸣聪笑道。
“陈老板这话说的……”
陈夏已经没有心思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奉承了,她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顺便想透透气,她怕她继续待在这个场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才刚走出包间没两步身后的门又被人打开了,她正好奇谁也离席了,下一秒就被拉进过道的拐角处。
长廊的另一边种了一面竹子,很好的阻挡外界的视线。
陈鸣聪像一堵墙似的挡在她面前,陈夏被挤在他身前,脊背僵直,贴着冰凉的墙面。
他缓缓俯下身,在她耳边淡声说:“怎幺听到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就走了呢?作为姐姐不得帮我物色一下吗?”
陈夏看着眼前这双如墨般的眼睛,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陈老板,能让一让吗?我要去卫生间。”
“手镯呢?”他抓起她的手腕问。
“砸碎了。”陈夏甩开他的手。
“呵。”陈鸣聪轻嘲地笑了一声,“你是巴不得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都砸得干干净净吧!”
“那你呢?不也是巴不得让别人给你介绍对象吗?!你有什幺资格来指责我?!”陈夏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优秀的人那幺多,环绕在他的四周,自己又算得了什幺,守着一个破落的小山村,因为难堪的过去只能躲躲藏藏过一辈子,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道无法消除的障碍,珠联璧人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结局。
“欧书记的女儿挺好的。”陈夏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真是恭喜你了。”
他伸手,手指捻过她脸上的泪:“恭喜我为什幺要哭?”
“我开心啊,我弟弟终于找到个女朋友了。”她笑弯着眼,难过的情绪却像夏雨的浓云一般,越积越厚,最后连这点体面的笑意也掩饰不住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陈鸣聪的心底一阵动荡:“我看不上,她哪有你好啊。”
陈夏怔怔地看着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打断了她难过的情绪,脸上的泪也忘了擦了。
“那你刚刚是故意的?”
陈鸣聪面不改色,勾起唇角,对她的问题不作回答。
“陈鸣聪!你几岁了?玩这一套!”
她愤懑地想把他推开,却被他死死抱住。
隔了七年的岁月,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陈鸣聪,三个字清脆又昂扬,无论是活泼的,撒娇的,安静的,愤怒的,只要是她喊出来的,都别有味道。
陈鸣聪的身上窜起了一把火,他凑近她,声音暧昧而低哑:“这都是跟姐姐学的,姐姐以前也玩这招。”
他这一声姐姐叫到陈夏心里发毛,但那些陈年旧事又让她心虚起来:“你胡说八道什幺?”
“你再不放开我,我蹭你身上。”陈夏仰着头威胁道。
没想到这倒是起了很好的效果,陈鸣聪触电般把她松开,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她那一脸鼻涕眼泪真蹭在自己西装上。
陈夏得了空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等她把脸清洗干净,一出来就看见他倚靠着墙壁。
“洗好了?”
她没想到他在等着自己。
陈夏点了点头,结果下一秒她就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陈鸣聪狠狠地吻着他,不带任何技巧,仿如已经疯狂的野兽,噬咬,吞吮,丝毫不留情面的索取,近乎让她呜咽,淡淡的烟草味在她的口中弥漫开来。
陈夏捶他的肩头、颈边,却根本无力。
陈鸣聪将她牢牢的禁锢住,每一下轻微的移动,都让最敏感的地方擦在一起。
她大腿内部的柔嫩,随着动作磨在他柔软却冰凉的西裤上,布料下面结实有力的肌肉,蛰伏在那里,血管贲张,电流直直窜上心底,裹着让人战栗的酥麻,隐秘之处所能接触到的火热。
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和怨恨,那些极力隐忍的东西在这个吻里面,消散了。
许久之后,他将她松开,微微喘着,然后带着笑容缓缓凑近她,擡手摘掉了她的皮筋,让她的长发倾泻而下,茉莉花的清香几乎埋住了他。
“我好想你。”
这句话像穿越了七载的寒冬,重重地砸在了陈夏的心上。
她搂住他,在还未停息的轻喘中再次吻住了他。
“我也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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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你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