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凯旋之日恰逢中秋。
大兴年间,战祸不熄,百姓苦不堪言。
此景诚三年的中秋实乃大齐二十年内难得的盛况。
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盛世之境初现。
云熙楼前,置四个大鼓,不知何为,引得群众争相前往。
武安侯傍晚身着便衣低调归城,却不想被熙攘之人群裹挟,竟不自驻足于那云熙楼前。
他本欲即刻回府,却被那倏然而至的鼓声绊住。
紧接而来的便是那灵动至极的筝声,是为古曲《采薇》。
琵琶、磬击之声接连飘然入耳。
武安侯一转身。
只见那四只大鼓上各有一名女子。
于前两侧的两名女子一抚琴,一执琵琶。
于中间的两名则一人以锤击罄,一人以脚击鼓。
两名抚筝、弹琴的女子安坐不动,是为静。
两名击罄、擂鼓的女子边舞边击,是为动。
动静相宜,好一副“所谓伊人”的美景。
纵是从不为女色耽搁的武安侯,此刻也驻足于前。
此四女为云熙楼的四大花魁,于景诚二年末起,名动建安。
武安侯自景诚元年末离京戍边,自是不曾听闻,此番得见,实属巧合。
此时曲调突变,由缓转急,鼓上两名起舞的女子,一个歪头,好生的娇俏,自是那明月亦不敢与其争辉。
接踵而来的便是那紧密的琴声。
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人相信此般雄浑之音竟出自两名女子之手。
此二名女子相顾片刻,了然一笑,自是艳丽无双,便是那牡丹怕也羞见其身姿。
“不知此为何家闺秀,竟舞出此般意境。”武安侯自顾言出。
“呵,仁兄说笑了,”路人接声,“这是云熙楼的四大花魁,白玉兰、程婉如、柳惜惜和袁珺湘。”
“花魁?娼妓?”武安侯生疑。何时妓子也能有此等气势和雅致了?
“仁兄不知?”路人接声。
武安候摇头示意。
“白玉兰是这弹琴的,擅诗,四大花魁之首;那击罄的叫程婉如,调的一手好香; 怀揣琵琶的为袁珺湘,一手丹青可比肩当朝画师;柳惜惜击鼓作舞那个,听说她通文史,了军法,于我柳惜惜即算不得天仙之资,也不知那文史军法谈来何用,所以她这花魁当的有愧。”
通文史,了军法,柳惜惜…
不知是何般女子既能舞出这婀娜多姿,又能谈的了那战场杀伐?
……
是夜,武安侯骑马归府途径云熙楼,竟自驻足。
翻身下马,便有一小厮迎上前来。
“官人,前来为何?”
“柳惜惜。”武安侯道。
“官人是想见我们柳惜惜,莲碧姑娘?”小厮一惊。京城竟有这般官人,不知他们惜惜姑娘的拜帖已排到下月末了。
这柳惜惜,怕不是这云熙楼最自由散漫之人了。
一是她以自由之身甘为娼妓,芸娘奈她不得。
二是慕其名而来的非富即贵,自更是惹不得。
三是她向来随心随性,纵是贵胄,她也拒得。
“嗯。”
“官人可是不知?”小厮到。
“做何知?”
“若要见惜惜姑娘需的拜帖一张,或信物一个。后,隔日收到我们姑娘的回帖后才可知姑娘是否肯与官人一见。现下姑娘的帖子都已排到下月末了。”
一个妓子,竟还需递拜帖,等上月余…
武安侯,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小厮。
小厮低头,只见次令牌正面刻着“狄”,反面刻着“帅”,“官人府邸位处何方?”
“武安侯府。”
“奴,见过武安侯,请侯爷回府静候佳音。”
竟连名动天下的武安侯也不曾有半分优待,倒真是有趣。
狄琮轻嗤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