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女巫,我战胜了恶魔领主。
好吧,准确的说不是战胜,是他输给了我碎掉的水晶球。显然,我那句话把他问住了,他不知道怎幺回答。
具体表现在,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分钟,虽然眼睛还在与我对视,但明显有轻微的焦躁。我看着他端起了给我准备的茶,而他的那一杯还在餐桌上。
他喝了一口,眉头皱起,然后艰难地咽了下去。
我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脸,颇有点幸灾乐祸:“是不是超苦的?真搞不懂你们英国……英国人为什幺爱喝茶。”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又把自己那杯端了过来,坐在与我相对的那一面沙发上,好像要和我谈谈。
“牛奶和糖都在冰箱里。”他喝了一口自己那杯茶,眉头舒展开来,蔚蓝色的眼睛里藏了些笑意:“给你一些时间回去收拾一下,然后我们谈谈。”
我有点生气:“所以,你给我准备的那杯茶,根本没有加糖是吗?”
“如你所见,是的。”他摊了摊手,表情无奈:“一般来到我家的客人,我都不会擅自在茶里加这些,因为每个人对甜度的喜好不同。”
“而且,你的拘束在我意料之外。”
我不解:“为什幺会觉得我不拘束呢?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他欲言又止,承诺我说:“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会有一杯新的红茶。”
我兴趣不高地问:“你知道我喝几分糖吗?”
“五分?”
我挑眉:“不,我想来一杯红酒,恶魔先生。”
说完之后,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先一步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失去帽子和扫帚的女巫,把心也碎在了恶魔领主身上,我在他面前一无所有,这样的情况下,挑衅是很愚蠢的行为。
可面对他,我一直在放任这种愚蠢。
很不妙,我在沦陷。
好吧,事已至此,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romantic<罗曼蒂克>爱情里说,幻想和浪漫都该得到承认,我有说过吧,这栋房子真的令人震惊,当我精心打扮盛装出现在花园,按照魔镜给的图纸,打开花园那面爬满藤蔓的墙上,中央的被层层叠叠叶子覆盖的门,才真正感到无比惊叹。
不是通往三楼的那扇门,而是另一扇,没有图纸根本不会察觉的门,它就在那扇门的左边,大概十六英寸的地方。
我站在门边做好心理建设,把钥匙插进去往左转三圈,没有停顿地拉开了门。
一气呵成。
门后是一个通往对面花园的暗道,稀奇古怪的玩偶还有一些说不出用途的精美器具,将暗道两侧墙壁装饰得满满当当。
没有光,除非对面那扇门也被打开。
半修身小黑裙勒住了我的肋骨,有点紧,我想也不想就走进了暗道,呼吸还算通畅,地板上很干净,不至于被奇怪的东西绊倒,皮鞋也不会被灰尘吻脏。
走到一半,对面的门被突然拉开,有个人逆着光站着,光线从空隙照了进来。
两侧有什幺机关被开启,墙壁上转出一些奇怪排列的镜子,原本只能走进几步的光线,被依次传递,一点一点像移动的星星,梦幻的游走在这里,光亮很快走遍了整个空间。
最后一束,落在他的脚边。
锃亮的皮鞋。
我伸手摸了摸渡进来的阳光,开口笑他:“这可不是谈话的着装,先生。”
“当然。刚才我问了你的魔镜,他告诉我,你好像有了新的主意。”
他朝我走过来:“红茶没有了,我在考虑要不要请你喝杯红酒。”
交错的光线从他身上的白西装路过,一步一步直至我面前。
“要跳舞吗?”我踮起脚,伸手去够他的肩,大胆地凑近他的耳边追问:“要约会吗?”
“Young Witch, what do you want in exchange? <翻译:年轻的女巫,你想用什幺来交换?> ”
他顺势揽住我的腰,好像并不意外我的大胆,我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但并不存在任何相似的记忆。
我是个女巫,我怀疑我不是第一次当女巫。
“一颗女巫的心脏还不足够吗?”我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撞了一下:“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24小时,您行行好,成全我成全我……”
他将我拉远一些,然后牵住我的手,空气对流产生的风惊扰了格子里的器具,相互碰撞叮当作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音乐盒隐隐约约传出一阵阵曲调。
像是钢琴键摁倒了底,悠扬婉转,气氛刚好。
原本昏昏的走廊暗道,被点亮被吟唱,女巫的魔咒好像起了作用,陌生又熟悉的英国人没有回答就带着我在光线里分散舞步。
转圈、晃动,提举起手,脚步轻微。
黑色裙摆盛开在浪漫的罗曼蒂克彼岸,女巫最终能否从恶魔手里拿回心脏?
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答案。
曲调终了,我们的步子停在门口,门外就是充足的阳光,不需要虚假的传递,就可以感受到。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说:“Next up, a date. <翻译:接下来是,约会。> ”
周遭的环境瞬间变换,我们身处于大不列颠某一个酒馆里。
尽管是中午,还是坐满了人,不规则的吧台边,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年迈调酒师,胡子都是雪白的。
“Hi. What can I get for the newlyweds? <翻译:你好,这对新婚夫妇要喝点什幺?> ”
“Two glasses of red wine, please. <翻译:两杯红酒,谢谢。> ”
他点酒的时候,我在简陋的不是舞池的舞池边,看到一排陈旧的乐器,排列散乱但还算完好。两人还在闲聊,并没有注意我。
我目标明确地走向吉他,将它提在手中。
四周的人群非常嘈杂,各式的英文口音,我听不懂。这里确实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酒馆,当然一个歪倒的高脚凳也非常容易找到。
因为是中午,舞池里也并没有人,空荡荡的像个舞台。
我一手提着吉他,一手拖着高脚凳,在舞池中央站定。捞了捞裙摆,豪迈地坐了上去。
“Young Lady, What are you going to play? <翻译:年轻的夫人,打算弹什幺曲子?> ”调酒师把两杯红酒放上吧台,然后问。
年轻又久远的恶魔听到这声询问,转身在嘈杂的环境中寻找,终于和我视线交汇。我们隔了很远,这家酒馆出奇的大,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凭借嘴型艰难地读懂他的意思。
“Miss Witch, who are you going to confess your love to?”
谁?你的爱?
我疑惑着指了指他,懊恼地感叹魔镜的魔力真是有限,又回了一句:“You!”
摆好姿势,左手手指摁住琴弦,我望着他动了动嘴型:“You are my love.”
恶魔领主并不意外地听懂了,没有额外的回应,只是纵容又温柔地看着我。
女巫如果要不回心脏,那幺她选择从此刻开始,享受人生最后的时间,不足24小时。
我在恶魔先生的注视下拨动琴弦,弹起一对恋人的故事:“这首
不管是否会有结果。
我想,我会在结束的时候就向他表白,就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洒脱自然不求结果。
周围有人在称赞,有人在闭眼享受,有人在流泪,有人在哼歌。嘈杂的世界里,我只活在他的目光中,那里有我读不懂的缱绻和温柔。
我想,我会现在就停下来,向他告白。
City of stars<翻译:城市星空>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翻译:你是否会这样只为我闪耀>
City of stars<翻译:城市星空>
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翻译:你从未如此耀眼迷人>
我以为我会说:“Sir, you are so charming, can you be my star?< 翻译:这位先生,你如此迷人,可以当我的星星吗? > ”
实际上我还是拘束,气氛下顺势告白的想法让我心如擂鼓。我只弹奏了一半就无法继续,如果不告白,我将无法从这场表演里醒来。
我在周围的起哄声中,小心翼翼的放下吉他,走向他,我捂住心脏本应该存在的地方,张了张嘴又没有开口。
“I do.”
“红酒好了吗?”
同一时间,我逃避了,他却回应了我。
“王小盒,你在说什幺?”
“既然是在向我告白,不想知道答案吗?”
又是齐声发问。我们好像都很局促,不过我是窘迫的,他是自然的。
是的,他很自然。
我不想再说什幺,打算冷静一下,转身去拿吧台上的酒,他却先有所察觉只打了个响指,就将那杯属于我的红酒,挪到了我够不着的地方。
“我说,我愿意。星星或者爱人,我都愿意。”他将手里的红酒杯递给我,如同递过来了一支流光溢彩的玫瑰,他热烈的像红酒一样回应我:“Can you be my wife?”
此刻,我是一只充满气体的河豚,上一秒还因为别人的戏弄而鼓起身体以示不满,下一秒就被玫瑰上的尖刺扎了一下。
有什幺轰然爆开,从我的身体里冲破。
我的头都有点晕厥。
“I do.”
我接过了红酒,一饮而尽,好像试图从这样的气氛里逃离。
“咔哒”一声,戒指出现在杯底。藤蔓交织的墨色,正中间点缀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他笑着说:“礼物。”
我迅速把戒指拿出来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回了一句:“庸俗,幼稚。”
“Romantic love!< 翻译:罗曼蒂克爱情! > ”吧台边的白胡子调酒师泪洒当场:“The newlyweds, you are so sweet!< 翻译:这对新婚夫妇,你们真是甜蜜! > ”
刚才我就想问了,这词儿到底啥意思?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王小盒牵起我的手,在吧台上放上两张纸币:“谢谢,但是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过也快了,她刚才答应了。”
又转头问我:“接下来想去哪里呢?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