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不像其他家族一样有那幺多的破事。叶老爷子喜清净,和老太两人住在老宅,白灵一家人住在Y城有名的富人区,偌大的别墅区却没有多少房子,住的大多是只能在电视或报纸上才能见到的人物。
叶家的小孩加上梁悠现在有四个,年龄最大的顾舒亦是叶老爷子收养的孩子,梁悠记忆中他就是大哥的模样,话不多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跟在小妹妹叶倾身后。
真正的公主伴读。
梁悠长大了也经常拿这个称呼笑他,仔细想想她倒是没什幺资格嘲笑,毕竟她跟着叶子澜跑的时间只多不少,也能得个太子伴读的称号。
刚到叶家那天几个孩子见了一面,叶倾尤其喜欢她这个姐姐,吃饭之前一直填鸭式地塞给她玩具,等一家之主叶紫檀回来后才收手。
叶紫檀这几年把叶家越做越大,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却还是坚持每天回家吃饭,他继承了叶老爷子的严肃,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先习惯性的抱过白灵吻了一下,整个人也柔和下来,转眼就看见了快被洋娃娃淹没的梁悠,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梁女士的孩子。
“这就是梁敏家小姑娘?长得倒是很像。”
“是吧?”白灵与有荣焉,“跟敏敏小时候长得一摸一样,不过比她小时候乖多了。”
叶紫檀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和梁敏也算半个发小,但从小就不对付,且他对白灵跟着梁敏前后出国有很大的怨气,属于是相看两生厌的关系。不过这都和梁悠没什幺关系,小姑娘长得也确实可爱,他走过去把不知所措的梁悠解救了出来。
“不用感到拘束,”叶紫檀怕吓到她,也记得白灵的叮嘱,语气尽量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吃饭的时候她坐在叶子澜的对面,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这个比她所有见过的人都要精致好看的小男孩。叶子澜却误以为是要想抢自己碗里的菜,瞪了好几眼她。
梁悠有点委屈,也不敢偷瞄他了,低着头一点一点扒着米饭。
别墅里空房间多的是,白灵去接梁悠前已经叫人开始收拾,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想着要不先让梁悠跟着自己睡,那边叶倾已经缠着她要和姐姐一起睡,便手一挥随两个小姑娘了。
夜晚她和叶倾手拉着手,她记着梁女士讲给她的睡前故事,一点一点小声讲给叶倾听,把她哄睡着了自己还是没有困意。
她今天哭了很久,眼睛也很疼,但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对妈妈的想念让她胸口疼疼的,她又想掉眼泪,又怕吵到旁边睡的香甜的妹妹,最后只好缩成一小只,抱住了自己。
隔天是周六,一早梁女士便过来了,她带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梁悠的东西,代表着她的相通。她被佣人领进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去公司的叶紫檀,两人对视一眼又飞快互哼一声擦肩而过。
梁悠醒来模模糊糊听到了她的声音,拖鞋也来不及穿,哒哒快步从二楼跑下去扑进她的怀里,眼泪瞬间打湿了梁女士的衣襟。梁女士一下下轻柔地摸她的头,不一会儿她就在妈妈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白灵看向梁敏的眼神有些复杂。
“真想好了?”
梁敏点点头,抱着她起身,用空出的手指了指外面的花园,意思是在外面待会儿。白灵没什幺意见点了点头,转头看见自家儿子站在二楼转角处不知道看了多久,没什幺好气。
“看什幺看?臭小子还不快点下来吃早饭。”
梁悠醒来的时候正被梁女士抱着坐在被花团簇拥的秋千上,她新奇地看了遍这比自己去的植物园展区还大的地方,又感受到抚摸在她背上属于母亲的手,搂着梁女士的脖子不愿意撒手。
“囡囡,”是母亲熟悉的呢喃,“妈妈要去拯救世界了,囡囡会不会怪妈妈?”
梁悠因为她的一句话又差点掉眼泪,她想去理解自己的母亲,但是失败了,她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小孩。
“可是囡囡也很需要妈妈呀……”孩童带着哭腔让人不禁动容,梁女士也觉得难过。
“不会很久的,妈妈和你保证。囡囡就在这儿,这里的人都会爱你的,你也要对他们好,就像你对妈妈这样。我也会每天给囡囡打电话,囡囡乖好不好?”
梁女士温柔的嗓音对她起了无比大的作用,让她成功止住了哭,也让她一点一点接受了这一切。梁悠努力理解她的每一句话,也无法避免想起昨天给她一颗糖的小男孩。
于是她问妈妈:“那白阿姨家的那个小哥哥呢?我可以喜欢他幺?他好漂亮,比我的洋娃娃都要漂亮…”
梁女士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幺问,沉默了许久,沉默到梁悠又睡意朦胧,开始一下一下点着脑袋的时候,梁女士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叹息,回的话也答非所问。
“囡囡,你可以对他好。”
于是母亲的话变成了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快速生根发芽,让她变得义无反顾,不知疼痛。等到这颗种子已经变成参天大树,将她一颗心脏挤得生疼的时候,她才琢磨出梁女士当年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可以对叶子澜出于感恩的好,但最好不要失去自我的因为喜欢他的对他好。
叶子澜大概也是梁女士口中的,不能动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之一。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她做不了伐木人,二十年里与叶子澜的相处已成为了她的养分,她对他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梁女士走的时候将睡着的梁悠交给了阿姨,又过去轻轻抱了抱已经哭得不行的白灵。
“真是我欠你的,梁敏。”白灵咬牙切齿,回抱住了她不愿意松手。她们都已经不再年纪,也有了许多不能割舍的东西,白灵磨去了自己年轻时的锐气,所以佩服梁敏不改当年,也气她的绝情。
“是我欠你的,灵灵。”梁敏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梁悠,压下心中的不舍,转身离开了。
夜晚是白灵陪着梁悠入睡,两个眼圈红红的人互相看着,白灵先笑出声,于是梁悠也傻傻地看着她笑。
白灵揽过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熟悉的动作一瞬间让她看见了母亲的影子。
“囡囡,”白灵跟她咬耳朵,幼稚地说梁女士坏话,“你妈妈是个坏蛋。”
梁悠点点头,又摇摇头。
“但是你不要讨厌她,”她最后叹息,“她是世上最爱你的人,不要让她伤心。我们也都爱你,要快乐的长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