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幼时(3)

至此,梁悠开始在叶家长达八年的生活。这八年她除了学习便是思念梁女士,更多的时间是跟在叶子澜的身后,这些都是她生活的支柱。

最初小女孩总是要比小男孩高一些,梁悠也比叶子澜高半个头,却总爱跟在他后面,看起来呆呆笨笨的,又不怎幺爱说话,叶子澜从不回头看她。

梁悠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一天比一天高大,走的也越来越快,她只有跑着才能才能追的上他。叶子澜在前面遮住了她的天,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天。

叶子澜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却爱玩。他跟着小伙伴爬树逗鸟,梁悠不会爬树便坐在树下看书等他,身边放着手帕和水,等着随时递给他。等他玩累了走不动路了,只要他略带示意的看一眼她,她便会背着他慢悠悠回家。

她进过一次叶子澜的卧室,看见了第一次见面他给她的草莓软糖罐子,叶子澜看出了她的感兴趣,所以有时候就会给她几颗,作为她听话的奖励。她舍不得吃,便都放进了一个盒子里,盒子里都是些她从叶子澜那儿得到的东西,一次次搬家也没舍得丢掉。

她就这样讨好着叶子澜过了许多年,从最初小时候懵懵懂懂到确定自己的心意,她也从小女孩变成了青春靓丽的少女,从上初中起就有小男生偷偷喜欢她,但她眼里心里除了学习就是叶子澜,虽然从来没给过她回应,但惧怕叶子澜的人还是多数,许多还没开始的感情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梁悠总是忍不住烦恼,她觉得叶子澜肯定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他什幺时候才能注意到呢?

即使到现在也没有答案,她现在不会再纠结这些,少女时期的她则不然,她是一团火焰,燃烧自己已表示自己对叶子澜的喜欢,不过她不舍得去灼伤他,这是她自愿的,身心所有为他的伤都怪不到他。

懂事以后她也明白了梁女士的执念。梁女士每天都会和她通电话,即使有时候两分钟就会被切断,她还是很珍惜每天这段时间,梁女士用她的方式陪她长大,梁悠也用各方面的优秀证明自己不会辜负她的任何期望。

在她十五岁那年,梁女士回来了。

那天是生活里平常不过的一天,梁悠从早上起床就有些预感,放学时破天荒没跟着叶子澜去玩,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家,在叶家别墅门口果然看到了那个只在记忆里的人。

岁月果然是不败美人的,梁悠想着在语文课上听老师说的话,暗暗赞同。梁女士和记忆中没什幺不同,依然是挺直的背,头发剪短了不少,脸上没什幺皱纹,看着却比之前沉着不少。

梁女士也看到了她,瞬间就挂上她熟悉的温暖笑容,她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身边没有行李,就如她当年走时,孑然一身。

“乖囡囡。”她叫她。

“梁女士,”梁悠故意不叫她,脸上挂着笑,不想让气氛变沉重,真真假假的埋怨她,“你还知道回来呀?”

梁悠已经很久没流过泪了,即使在叶子澜那儿受了再多委屈也没流泪,她怀疑是自己小时候因为梁女士的离开把泪流干了。

梁女士摸她的头,依旧把她当小孩子,见到她之前有许多话想对她说,见了面之后又释怀,最终指了指自己怀里的盒子。

“囡囡,这是爸爸。”

梁悠沉默了。

她实在对从未见面的父亲有什幺感情,也无法对一个盒子叫爸爸,好在梁女士也没逼她,语气平淡的像是在给她在介绍一个陌生人。她没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接过她的书包,揽过她走进了别墅。

白灵也很高兴,晚上喝了很多酒,叶紫檀劝她也作数,梁女士性质也很高,两个四十岁的女人在孩子们面前哭的稀里哗啦,哭着哭着又开始生对方的气,劝架的叶紫檀也遭了殃,后面场面一度混乱,连叶子澜也举着酒杯想加入她们,被她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没人注意他们,她盯着他,叶子澜也看她,在佣人轻声细语劝慰、梁敏白灵互相揭短、叶倾哈哈大笑中,她和叶子澜接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半夜梁悠因为这个吻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着梁女士回来了她便不会再在叶家住着,依照梁女士的速度估计这两天就会搬出去,她和叶子澜相处的时间会少之又少,她有些难受,忍不住起身,出了房间去敲叶子澜的门。

半夜去打扰人可能不太礼貌,但她了解他,这时候他肯定还没睡在玩游戏,果然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叶子澜只开了一个缝,用眼神仿佛在询问她又发什幺疯。

心脏在此时疯狂跳动,她有些退缩,后悔了一瞬间自己的冲动,又马上想通,她想要叶子澜的答案,什幺时候都是正确的时间。

“我喜欢你,叶子澜。你能不能……”

半夜的别墅已经没有了喧嚣,她一字一句的诉说自己的少女心事,很快她说不下去了,她擡头看到了叶子澜看她的眼神。

有些不耐烦和嘲讽,更多是冷漠,可能还有厌烦,唯独没有和她眸中一样的喜欢。

“我知道。”他处于变声期,声音有点低哑,像是在她耳朵诉说。他也已经比她高出了不少,居高临下的看她,仿佛一眼就能让她无处遁形。

“所以呢?有谁规定我必须回应你的感情?”

梁悠回答不了他,她也想问他那为什幺不拒绝她的靠近,今晚的吻又是怎幺回事,她问不出口,感觉到了一丝羞耻。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角,想了半天只能怯懦的说了声对不起。

叶子澜像是终于受够了一样砰地甩上了门。

梦做到这儿了已经急转直下,变成了噩梦,梁悠猛地睁开了眼,汗打湿了后背。

天已经大亮,梦里的人长高长大,赤裸着上身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和人鱼线,靠在窗台懒懒地抽着烟。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第二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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