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小院的一瞬间,浊气顿时达到顶峰!争先恐后地刺激着两人的嗅觉。
后进来的明水涯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是鲛人,五感要比旁人敏感的多,如今这气味熏的他眼角通红,几欲落泪。
织柔一回头便看到到了他这般模样,暗自懊恼自己居然忘了他的体质,忙将珠子塞回他手里,然后包住他的手,轻轻拍一拍,以示安慰。
明水涯盯着那双握着自己的手,擡眼朝织柔虚虚一笑。
“呃……娘子,娘子……”
织柔正待开口,想转移一下明水涯的注意力,之前听到的奇怪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次倒是听清了,是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看向小院里唯一的房屋,很普通的青砖绿瓦,门窗关的严实,声音就是从此而来。
织柔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半蹲着准备偷看。
而被牵着手同样蹲在窗户下的明水涯,从手心里的温度里回过神,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不由沉下脸,刚打算让织柔不要听,却听到更露骨直白的一声:“啊……娘子,好爽!我射了!”
“……”
“……”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娘子,娘子,啊,你里面好紧,好软,绝品啊!绝品!为夫又要射了,娘子!”
里面的声音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又是一声直白露骨的大喊穿破禁闭的门窗朝两人而来。
伴随着隐约传来的粗重的喘息,和不言而喻的“啪啪”声,织柔一时只觉得耳朵发烫。
她尴尬地摸摸鼻头,虽说也不是不清楚这种事,但这幺别开生面的现场版还真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幺,听夫妻恩爱的墙角吗?
感受到牵着明水涯的那只手,被对方逐渐攥紧,她看向对方,对方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明水涯面上不再是那副春风桃花模样,而是默着脸,湿润多情的眼睛里,像沉下了一片云,似是有话,也有怨。
织柔怔住,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夫君,嗯,慢一点~”
那是昨晚吃人赤鬼的声音!
顾不得多想,织柔猛然站起,将窗推开一条缝,紧接着看到了让她震撼不已的画面——
整个房间里,不论是地面还是墙壁,满是不停蠕动着的肉块!
这间外表看似普通的房屋,内在却是由这一坨坨令人作呕的肉红色包裹着。
而肉块上是零碎的,属于人类的尸体。
或是一截手指,一只眼球,一颗头颅,一团脏器,随着肉块的蠕动而撞击摇晃,相互碰撞着破碎。
顺着肉块望去,尽头是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可是她不知道当前的场景,那还能不能将他们称之为人。
一个上半身软若无骨,下半身陷在肉块里的“女人”正对着门窗的方向。
她的脸赫然是昨晚那张,长至腰臀的黑发如缎子一般垂下,随着动作晃动,纤细的腰肢有了一黑一白的对比色,晃眼又吸人。
男人则背对着门窗,倒是四肢健全,只是动作却又是说不出的诡异,猛力冲撞着“女人”,好似牵线木偶一般。
“女人”轻咬下唇,眉头紧蹙,似是被男人的粗暴弄痛了,呻吟着,带了点哭腔和埋怨: “嗯,嗯,夫君,慢一点嘛~太深了,人家吃不下了——啊!!”
“女人”话音未落,男人便更加卖力抽插着,一手紧扣住对方的腰肢,一手用力拍打“女人”的臀部,发出极响的巴掌声,“女人”瞬间狠弓起腰,放声浪叫,房间里充斥着肉体相撞和汁水四溅的“啪啪”声。
“娘子!娘子!”男人疯狂抽插着,频率快速的吓人:“这才到哪?娘子便受不了为夫了?看来这蜜穴还得多被调教才是!”
“女人”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满脸春色,声音娇弱缠绵:“讨厌,夫君……日日都这般索要,人家……啊,人家,如何受得住?”
那“女人”虽说声似蜜糖,可听来听去,还是阴柔男声,哪怕这个声音是从女性的躯体里传来的。
织柔强忍着不适,又将窗悄然推开了些,仔细观察屋内情形,眼睛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耳边是明水涯压着声音的:“别看了。”
“是谁在那里!”此时,本在沉溺在男欢女爱中的“女人”突然擡头,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打碎了这扇窗,来不及避让的二人便如此被逮了个正着。
“女人”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他们:“哦~我认得你们,你们是昨晚欺负了我的孩子们的人。”
“孩子们?”明水涯不动声色地将织柔往身后带了带,问道。
“没错,我的孩子,我和夫君的孩子。”
这样说着,“女人”撅起樱红小嘴,勾住男人的脖子,将下巴垫在对方肩头上,歪头看着两人:“夫君,他们坏,伤了我们的孩子,你快把他们抓起来~”
织柔几思之间就差不多明白了事情原委:“祁州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你?”
“女人”闻言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什幺是罪魁祸首?我不过是喜欢夫君,想与夫君做这世间最快乐的事而已~”
男人也转过头,织柔终于看清对方的模样,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国字脸,剑眉,挺鼻,容貌倒是正气。
只是他的目光呆滞,四肢,五官,都被细密的银丝拉扯着,让他做什幺,他就做什幺,是完全的傀儡。
“看来,你的夫君不大喜欢你。”织柔冷笑一声:“用银丝操控人?你是什幺妖魔?”
“女人”愤恨地看着织柔,本来甜如蜜糖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起来:“你懂什幺?!我和夫君两情相悦!”
随着“女人”的震怒,男人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伸出食指指着织柔:“对夫人不敬,杀!”
明水涯猛地将织柔扯进怀里,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准备退出这间小院子。
织柔整张脸都贴在明水涯的白袍上,鼻腔中充斥着对方身上的味道,是有点咸咸的海风味。
这一瞬她想的是,还好没让清九跟来。
如若他看到这幺生猛的画面,待回山,灼遥师姐一定不会轻饶自己。
只是他们想走,却没那幺容易。
随着男人的“杀”字落下,房间里无数肉块凝结成歪歪扭扭的“人”,逐渐变成了他们那晚所见赤鬼!
而院门“砰!”地一声闭合!那高高的围墙,渗出血水滴落在地,发出“刺啦——!”声,居然将地上出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明水涯擡头一看,这一方天地已经被浓稠的雾气笼盖,雾气翻涌,发出刺鼻的味道,使人不敢贸然冲破。
织柔从他怀里探出头,当机立断推开对方,拔出不终刀,一道猛烈的罡气朝墙面砸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墙面颤颤巍巍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织柔有些吃惊,她刚刚可是满打满地挥刀,按理来说普通的墙壁是无法抵挡这一击的。
而随着那道缝隙,墙壁逐渐裂开缺口,墙灰扑扑落下,等灰尘散尽,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墙里居然砌着密密麻麻的人!
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人的胸口在微微起伏。
这些人被七扭八歪地塞进墙里,身躯残破不堪,身上是一圈圈银丝。
银丝扎进他们的四肢里,相接的地方变得血红臃肿,且缓缓蠕动着,看样子仿佛是在抽送血液。
这时,墙里有个还存活着的女人听到响动。
她整个人好似被劈成了两半,从头到脚,一半枯骨,一半血肉。
女人艰难地擡起头,看到织柔后,灰败的眼睛里迸发出光芒,吱吱呀呀的开口,可惜女人没有舌头,并说不出话来。
但织柔知道,她在说,救命。
救命。
救命。
救命。
她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场大战。
已在下界持续运作了两千多年的封印,在魔族日复一日的冲撞下,属于上古仙人的力量逐渐散去,人界岌岌可危。
终于有一天,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古怪嚎叫,一刹那黑云压顶,狂风怒号,魔门大开!
妖魔鬼怪冲破封印,在人间肆虐横行,生杀予夺。
虽说三宗在察觉到封印松动的三百年前,便派了弟子前去长期驻守,以便汇报情况。
但封印破的太过于突然,镇守弟子还未来得及捏碎传音符,便被魔物撕了个稀巴烂。
故而他们迟了一步。
一步迟,步步迟。
等他们知晓封印已破,备战对抗时,多数时候都被魔物牵着鼻子走。
魔物一开始自然不会与修士直面对上,首要目标便是没有灵根,无法反抗的凡人。
她跟随宗门,赶赴一座又一座发出求助信号的城池,却总是来不及,总是差一点。
那时世间百城,大多都在一夜之间覆灭消逝,残余如今,只剩十九州。
与魔族的战役,持续了三年之久。
一开始在战场上的,是元婴期修士,后来,连筑基期修士都上了战场。
那三年,他们太虚山战亡大半弟子,连同她的师父——只差一步便可踏上天梯的赤水真人,也身死道消在最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