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

定下心意到脱口而出不过眨眼间,“我们...到此为止吧。”

黎曼丽觉得有趣极了,体内隐隐作痛的难道叫作不舍,也是,他们掩人耳目,违背伦理偷偷苟合,若无半点波动,那可真真称得上是铁石心肠。

周牧云显然领悟到她不是在开玩笑,赖皮装乖的神色迅速消散,他凑过来端详她的脸,“我妈说你最近在相亲,我还不信。不愧是苏牧的女儿,这就勾到金龟婿了?”

言辞讥讽,刺得她攥紧帘布,拼命克制自我辩解的冲动,正反都要断,撕破脸皮也好。

得不到相应反馈,他惹人嫌地夺过她箍在手中的布料,“姐,你是默认了?”语气偏偏携带孩童般的可爱。

曼丽别过头,“你觉得是怎样就怎样,我无话可说。”

“转过来看着我说。”理所当然的命令,周牧云发号施令惯了,因从小心脏有疾,父母兄长都让着他,惯得他在成长道路上横冲直撞,从没怕过什幺。

黎曼丽第一次见到他,刚过完18岁生日,流落在外数年的私生女,直到成年才够资格让其面见长辈。

刚巧,碰上了黎敏芝夫妇领着前来度过暑假的周牧云,他们急着去美国探望大儿子,匆匆挥别,话都未说上两句。

高高在上的小少爷神情孤傲,想必早听说舅舅的风流韵事,曼丽并不主动招呼他,轻飘飘扫他一眼,便跟着黎耀振去见爷爷。

后来,她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了四年,黎国栋许是出于对她的愧疚,许是退休后闲得没事做,竟亲自教导她的一言一行。

直到大学毕业,才允准她搬出去。

四年里,周牧云时不时要被父母送来陪伴爷爷,少男少女,擡头不见低头见,再不搭理对方也算是张熟面孔。他本不是循规蹈矩的性格,招猫逗狗他在行,狐朋狗友一大堆,气得黎国栋经常吹胡子瞪眼,直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在他高三期间,忽然变得很爱捉弄曼丽,总喜欢和她对着干,很长时间,黎曼丽视他为头号敌人。

周牧云的恶作剧非常低级,爷爷要她帮忙辅导功课,他就地表演撕毁书本,捧着细碎纸屑挑衅地挥洒,白花花的一片,落在两人头上,制造出刹那间白头的错觉。

姑姑请曼丽陪他去医院复检,他立刻捂住胸口硬生生后仰倒地,装作发病。

最可恨的是,曼丽在一旁急得拨打急救电话,他居然——借机吻上她,人工呼吸变作湿吻,被动迎合渡换口液,占便宜都占得如此...下作。

事后,他反咬一口,满脸无害地埋在她肩颈处,湿热的荷尔蒙四处喷溅,“姐,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就告诉爷爷你猥亵我。”

哈,笑话,曼丽哪会束手就擒,她毫不留情当场拒绝,放话一辈子也瞧不上不务正业的狗东西。

这场对话奇就奇在,他们忘却共有的血缘关系,完完全全把对方看作是异性,就算拒绝也没推开彼此,维持着贴紧的姿势。

关系就此变质。

后来的后来,发生过太多事,他们交往,上床,吵架再和好,循环往复,自欺欺人。

而今,黎曼丽回身长久地凝视他,过去如默片闪回,“周牧云,我们就到这里。我做不到继续欺瞒爸妈,也到时间该谈婚论嫁。在一起之前,你答应过我,怎样结束以我为准。对,就是现在…所以别挽留,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话毕,她一鼓作气推开凳椅,急遽离去。

周牧云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左手搭在邻座椅背,他端起酒杯,嬉皮笑脸地同对面示意,“小舅,舅妈,敬真爱。”

华美绝伦的灯饰是否亮度过载,黄玉英慌乱面色在刺目光线下无所遁形。

深埋地下的秘密恋情,不单单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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