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钴听到景夏的语气愣了一下,她对这个人好像很在意。
瘦削的脸上,眼睛漆黑,眼底的光像摇摇欲坠的烛火。
李钴:“我不知道。”他问周元知不知道,周元也表示没听说。
李钴和周元都是危崇的人,很久之前跟着危崇进入傅家,这次危崇出来,这帮人几死几伤,其余的都安全出来了。
幸好危崇计划得早,不然一个都跑不了。
他们之于危崇,相当于最大的软肋和掣肘。
傅泊素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才能信任和利用危崇的价值。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日子平静,可也有坏消息。
李钴周元和危崇那边断了消息,不知究竟怎幺回事,大家轻易也不敢离开,每日警戒守在原地。
冬至这天,周元出去采购食物,到了晚上都没回来。
李钴觉得情况不对,当机立断让景夏收拾东西,立刻从这里离开。
景夏只拿了财物和枪,这段时间她让李钴教自己学枪,现在不够专业,但基本的操作是会了的。
她刚把包背到肩膀上,门就被人狠狠撞开,三个黑衣服的男人冲进来。
李钴把景夏推进卧室,转身开枪。
装着消音的手枪发出‘笃笃笃’的脆响,一切快得来不及细看。
一个黑衣人倒在茶几边的地毯上,血红的液体蔓延开来。
李钴肚子中了一枪,拼死撂倒了另一人,自己也倒在血泊中。
景夏的枪已上膛,藏在外套里。
最后一个黑衣人朝她慢慢走过来。
他面生,但似乎认识她,说:“景小姐,先生让我带你回去。”
他们是傅泊素的人。
景夏装作害怕,被他提起来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
那人放松警惕时,景夏掏出枪,对着他的侧腰和心脏各开了一枪。
他还没转换神色就倒下了。
景夏从窗户往下看,没看到其他人,小区内空空荡荡。
景夏跑去客厅看李钴,发现他已没了气息,侧趴在冰凉的瓷砖上,双目大睁。
几个月相处,景夏早把他们当朋友,朋友为她而死,又是为她而死。
她现在不怕血,不怕死人,只觉得心中闷疼,像压了一团团的乌云,眼泪不断滴到地板上。
她抹了抹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傅家人不知什幺时候会过来,她必须快点走。
下了楼,一头冲进夜色,寒冷的晚风呼啸,硌刮着她的脸颊。
站在小区门口,景夏陷入茫然,这里人生地不熟,她不知该走哪里。
思考了几秒,她决定去南边。
铁路交通和飞机不能用,但她有钱,躲着各地监控搭顺风车,辗转回到了家乡。
人迷茫的时候,很容易想回家。
她唯一的家,就在这里。
可她不敢回曾经和景仙仙住的房子,傅泊素说不定早派人守在那里。
抵达的这天是清晨时分,景夏来到曾经就读的中学,在学校旁边的粉面馆点了碗面。
穿着校服的学生进进出出,声音非常热闹。
热蒸汽在室内蔓延,随着塑料链子的一掀一合飘动。
这家店景夏以前经常吃,老板没换,那股辣味景夏却受不了了,呛得抽纸巾擦眼泪。
眼泪刚擦干,擡眼看到窄巷里挤入一辆车,在店门口停了。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帮女孩掀帘子,女孩笑着端碗出去,几秒钟的时间,景夏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人,男人。
是骆廷御。
骆廷御的视线看过来,迈着长腿往门口走。
男孩女孩已离开,骆廷御掀开塑料帘子,走到景夏桌前,在对面的凳子坐下。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声音,景象,舌尖的辣,全部消失。
景夏屏起呼吸,眼中积蓄的泪滑下来,滴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
骆廷御看着她,轻轻笑了,“吃完了吗,吃完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