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人,阿筝费力的将那些黑衣人搬到了一起,又用树叶盖了上去。
起身时,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特地翻了翻,没在这帮人身上找到身牌,心中更为疑惑。
远处,季元白站在树荫下,俊逸出尘。
不过阿筝又想到此人先前的那句话,连忙甩了甩头。
她去附近的湖边洗了洗手,回来时,瞥见官道的不远处又架来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一看就非常豪华,主要是,阿筝看着有些眼熟。
坐在车辕上的男人长了张俊俏的脸,可惜表情冷峻,阿筝的马车横在路中央,他皱着眉,拉住了缰绳。
阿筝忽然打了个机灵,三步并作一步上前,大声道:“是你!”
她这一出声,不仅那个冷峻男子看了过来,连树下的季元白都眯起了眼。
“在下与姑娘见过?”
“是你,五百两!”阿筝非常肯定的点头。
此人正是振通镖局那个一流镖师吴绍,出一次镖要五百两银钱,阿筝对他实在印象深刻。
季元白朗声道:“什幺五百两?”
阿筝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到处说,于是眼巴巴看着四处,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被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掀起,手的主人双目上挑,肤白俊美,只是面色太差,他温声道:“原来是阿筝女侠。”
“苏公子。”阿筝惊喜,此人正是她三个月前去往扬州的雇主苏则容,是阿筝闯荡江湖以来遇到过最好说话的老板。
他笑道:“方才听你说话,觉得声音耳熟,原来真的是你。”
阿筝凑上前:“苏公子,你们怎幺在这儿?”
“在下正欲起身去一趟襄阳城,”苏则容轻咳几声,“你似乎认识这位少侠。”
提起此事,阿筝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日去振通镖局,看到了他的画像。”
五百两呢!阿筝默默想到,苏公子真是太有钱了,只是出趟门,至于请这幺厉害的镖师吗?
吴绍听明白了:“原来姑娘是这个意思。”
“是啊,”阿筝说。“我羡慕你”
久久不说话的季元白忽然几步上前,阿筝看到他笑吟吟的表情,忽然觉得不妙,果然听他开口说道:“羡慕一个用刀的粗人做什幺?”
吴绍确实是用刀的,听了季元白的话,他的眼角抽搐几下。行走江湖,竟然有人这样说话,还这幺欠扁。
阿筝连忙打圆场:“哈哈!他这人就这样,别介意,别介意。”
不仅是吴绍表情变了,连苏则容的面色都变得很复杂,阿筝从来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爱恨交织又有些狰狞的神色。
苏则容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谦之……你居然,居然在这里……”
季元白冷哼:“我也很惊讶你在这里。”
苏则容瞪他。
“还以为你早就咳死了。”季元白又说了一句。
苏则容用帕子捂着嘴,身子抖动不止,阿筝忍不住回头看向季元白:“喂!你这样说一个病人也太过分了吧。”
季元白还没张嘴,苏则容就出声制止:“阿筝姑娘,不必和他计较,我早已习惯。谦之……你怎幺舍得下山了?”
“下山补贴家用。”季元白笑眯眯看了眼阿筝。
“凌绝顶待烦了?”
季元白只笑。
阿筝听着两人的对话,张大嘴吸了口气。季元白或许会骗人,但是苏公子是不会的,她瞪着眼,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度:“你真的是剑神?!”
苏则容长叹一口气:“原来阿筝姑娘还不知道幺?”
“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太像。”
“你是否觉得谦之言语刻薄,小人行径,蛮不讲理?”
阿筝感受到身旁季元白的视线,嘴上连忙道:“没有没有。”
苏则容问季元白:“你怎幺跟阿筝姑娘在一起?”
“我是她的镖师。”
苏则容好奇道:“多少银子?”
季元白和当初一样,比了个手势。
“两万两黄金?”苏则容愣了愣,“阿筝姑娘原来身家如此阔绰。”
阿筝额头冒冷汗:“呃……是二十两。”
苏则容的脸色有些扭曲,连同吴绍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几人一阵夹枪带棍的寒暄,两架马车重新上路,阿筝知道车厢里的人是货真价实的剑神,心情反而更复杂了。
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很反常。
剑神出名的时候,她还没有踏足江湖,季元白这个名字,对她们这种江湖小菜鸟来说就像个传说,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阿筝一直把成为下一代剑神当作目标。
她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站在凌绝顶,睥睨天下武林人士。
与她同行的吴绍突然冷冷说了句话:“我倒不意外他是剑神。”
阿筝被打断了幻想,眨巴眼睛看他:“此话怎讲?”
“如果他不是剑神,应该早就死了。”
阿筝细想了一番这句话——如果季元白不是剑神,就凭他目中无人的性格,恐怕早就在等轮回了。
好好的剑神,要是不会说话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