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报酬

阴雨连绵,窗外惨白的天空里还飘着乌黑的云朵。

木地板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伊芙踩在地毯上,靠着窗户分辨雨声。

冷风卷来潮湿的空气扑在她身上,她伸手摸过脖子和胸口,也是一片湿黏。

街上偶尔有车滑过,水声、落叶声、呼啸而过的风声,每一种都让她如惊弓之鸟,脆弱的神经同心脏一起收紧。

弗丽嘉早上刚刚离开,而斯内普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信。

伦敦的深秋,她看不到萧索的街景,但心底异常冷清。

她靠医院开的精神药物来维持每日的睡眠,用斯内普送来的药剂镇痛。

也许是猫头鹰邮局送来的包裹,也许是他半夜放在了门口。弗丽嘉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箱子从门外挪到门内,十几瓶改良过的生死水,被斯内普贴着“无梦酣睡剂”的标签,还有一大瓶止痛药剂。

他在信中提到,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出于教师的责任感,他会治愈她的眼疾,所需的药材不太易得,但他正巧要去一趟非洲,大约一个月后回程。

伊芙不知道他从何得知,或许只是轻易的摄神取念,魔咒水平高超到她被摄取了一切思绪,分毫没有察觉。

她无暇思考斯内普对她是何感情,出于什幺想法,仍然愿意为她制作这些魔药。

她太疲惫了,用镇定药物来保证睡眠,每天都在五六点准时醒来,听着街上人声渐响,日光从窗外透进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破烂的玩具被针线缝在床上,短眠与噩梦蚕食着她的意志。

伊芙不再出门,她无法仅凭听力和记忆辨别那些街道。

弗丽嘉也逐渐发觉,她的视力无法被眼镜或任何手术矫正,她身体的疼痛也不是普通疾病的征兆。

年轻的身体从内里腐朽,日渐凋零。

还没入秋的时候,弗丽嘉坚持带她去医院,还想带她去德国就诊。

伊芙无法掩饰这一切,弗丽嘉也终于明白,在她认知之外的世界,有永远无法抵抗的命运。

弗丽嘉每天清晨来看她,十几岁的孩子,像被掐了根叶的花朵,不消风吹日晒就飞速腐朽着。弗丽嘉拒绝她搬回旧居的要求,即便无能为力,她也会陪伴伊芙到最后一刻。

十月的时候,伊芙让她代笔写过几封信,那时候她精神尚可,但眼前总是模糊。

伊芙要她给一位教授写信,想来是来访过的那个高个子男人。

内容大多是感谢和问候,期待他回到英国后回信。

女孩带着她走进一间十分破败的酒吧,木棍点点墙砖,墙后并非密室,而是热闹拥挤的街道。

弗丽嘉同她去过一次,之后就带着她的魔杖独自前往邮局,用伊芙给的某种货币,寄往某个她从未听闻的城堡。

但没有回音。

弗丽嘉两个月来,都没有见她收到回信。

伊芙的用词从尊敬到恳切,从字字斟酌,拐弯抹角地问那个男人的近况与工作,变成简短到只剩问候。

十月底,伊芙已经不再请求她代笔,寄出去的五封信都没有回音。

而弗丽嘉敏锐地察觉到,也许那个男人有能力改变一些事情。

女孩床头空掉的水晶瓶,那些成分不明、并非来源于医院的液体,如标签所言能镇痛或安眠。

那幺这位教授是否能够拯救这个孩子?弗丽嘉四处求医没有结果,伊芙也恳求她不要再为没有结果的事奔波。

伊芙对这一切似乎早有预料,但弗丽嘉知道,那些没有回复的信件,比近在咫尺的死亡更让她心碎。

弗丽嘉知道如何进到那充满魔法的街道,如何寄信,寄往何方。

她擅作主张写下第六封信,为她寄出——

斯内普教授,你的学生命悬一线,不管你是否有能力相救,请你不要再对这些信件视而不见。

伊芙很期待你的回信,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带着悲伤离开人世。

另:我有足够的钱作为你的报酬。

弗丽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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