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省亲

番外——省亲

六月的江南,正是荷香氤氲的时节。皇家车马缓缓行至城门处,掀开绉纱车帘望向窗外,一派风飘绿意的江南美景。

松阳执扇轻摇,凑上前与盛南微一道吹风,“我闻到了香味,好像是花。”

“是夏季建南特有的街头小吃,取荷花、茉莉、雪燕、薄荷、白茶、莲藕制成糊,放入冰窖中凝固半日,便可得一碗冰爽甘甜的露华。”

听得松阳口水都要兜不住了,于是她们叫停了马车,将那一大桶露华都买下,连随行的小厮都有幸得了一碗冰饮。

盛南微与松阳走在前头游逛,周晏辞与三皇子跟在后头聊闲。

见四弟总是盯着妻子的身影,周晏凌调侃道:“成家的感觉如何?平日里都见不着你人了,当真是郡主家教严?”

周晏辞笑了笑:“三哥也听说了京城里的谣言?”

周晏凌悻悻作答:“我也不是.........只是去下棋的时候听到那些公子的女眷瞎编排。我自然是不信的!瞧仪和郡主那温吞的模样,怎幺看也不像是母老虎。”

他们成婚三月有余,时日不长,城中却传出盛南微善妒霸道的谣言,说她不许裕王娶妾室,更是给裕王下了门禁。只因一次幕僚聚会,桌上人献殷勤想送姬妾给裕王,周晏辞变了脸,还未到戌时,便告退打道回府了。

谣言也是听说了些,盛南微不当回事,周晏辞却很郑重地解释道:“他们都说错了,谣言不假,但善妒霸道的是我,并非南微。”

他又重申了一遍给三皇子听,这下玩笑就变了味,周晏凌握拳咳嗽:“你啊,真是。娶了妻而已,用得着那幺伏低做小的?你可千万别给父皇听见了,会训斥你心气软,不务正业。”

周晏辞停下脚步,引他看向正在给魏贵妃簪花的父皇,两人俨然一副恩爱如初的模样,圣上笑得眼角细纹都挤一块去了。

周晏凌语塞,哪儿哪儿都是一对对比翼鸟,果真自讨没趣了。

仲孙候早早就在府前恭迎圣驾了,车马停下后,盛南微就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奔向他,“舅舅!”

风将她的罗裙吹得翩翩飞舞,她的模样和嘉瑞像极了。仲孙候不禁红了眼眶,领府中人跪拜行大礼。

仲孙候给他们安排的别院,正是上一世盛南微待产时住过的院子。

再度踏足这里,看着她活蹦乱跳的,周晏辞说不清心里挥之不去的究竟是沉痛还是庆幸。

“南微?南微!”仲孙颜形色匆匆地进了院,撞上周晏辞后便忙收敛脚步问安,“民女见过裕王殿下。”

周晏辞颔首请她起身,“是表姐吧?”

仲孙颜错愕,不敢应答,“民女不敢与殿下称亲。”

“表姐!”盛南微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两人上下打量彼此,都在记忆中搜寻幼时的模样。

“多年未见,与姑父在京中可一切安好?”

“都好。表姐这是打哪儿回来?”盛南微瞧着她男子扮相,佩剑戴刀的,有些稀罕,“表姐这是随舅舅一同在军部打理事物了?”

“嗨!我瞎折腾呗。”仲孙颜请他们入厅用茶,说起建南可游玩的几处:“今日你们刚到建南,一路颠簸劳累,该好好歇息。明日我再带你们四处逛逛,如今是初夏,灵山正花开遍野,景色极佳。山上有一处弥罗庵,斋饭也是一等一的。”

盛南微还未作答,好热闹的松阳便跑进屋喜道:“去什幺山什幺庵?走呀走呀,我不累!姐姐你带我玩儿去!”

盛南微也作势要起身,却被周晏辞按住了,“午后再去。先陪父皇与仲孙候用家宴,难得团圆,总要寒暄一番。”

说完他偏过头小声提醒盛南微:“你爱睡午觉,若不睡,必定没劲儿玩了。”

“确实,还是殿下周到。”盛南微安抚松阳道:“舅舅为了接驾煞费苦心准备数月,咱们不好驳了他的心意。午后吧?我醒了就去叫你。”

话是这幺说,可贪玩的孩子心气哪里压得住,席上两人倒是乖巧,一回房里,盛南微便不肯乖乖睡午觉,摸摸插花,再跑去看看玉蝉收拾行囊,像是怎幺都安不下心似的。

睡午觉的习惯是盛公从小教她养成的,盛南微体弱一直用药养着,午觉能让她安安静静地歇下,以免冲撞了药性。

如今周晏辞搜罗了许多滋补物代替药给她补身,盛南微的气色确实比从前好多了,但还是跟冰片雕琢的玲珑月似的,得捧在手心里护着,捂严实了才好。

周晏辞好声劝了她几句,见无果,他冷下语气喊了声她大名。

盛南微吓得一激灵,赶忙跑回床边一股脑爬进被窝里。

她猫着眼偷看周晏辞面无表情的脸,心怀揣揣,怕是顽皮惹他生气了。

周晏辞帮她掖好被子,手掌轻轻地,一下下拍抚她的后背,“看我做什幺?闭眼,睡觉。”

盛南微蜷缩在他臂弯下,紧紧挨着他,呼吸声都有些小心翼翼,“别生气,我睡。”

周晏辞叹了一口气,隐含笑意与无奈,他捧住她的侧脸揉捏,“你不爱惜身子,只能我帮你爱惜。”

盛南微擡头看他,“爱惜好了就能有喜了,是吗?”

真不知道她为何对有喜一事如此在意,才成婚三月,她就时不时地忧愁为何无孕。周晏辞不曾多言,只安慰她要好生养着,总会有孕的。可他私心却很恐惧这件事,毕竟上一世的别离,正是因为难产。

他很怕,她也许会按照上一世的走向怀上龙凤胎,两个孩子还是会给她身体造成负担。

周晏辞抱紧她,沉默了片刻后只轻声说:“睡吧。半柱香过后,我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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