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灵山人烟稀少,偶有三三俩俩背着箩筐化缘而归的小道姑。一山的茂密葵榴,阴凉惬意。
弥罗庵内姑子正在诵经,见有客来访,便上前作揖。
仲孙颜双手合十回礼,“玄灿大师可得空?”
“施主请随我来。”
姑子带着他们弯弯绕绕,进了一间焚着檀香的雅间,“烦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贫尼去请师傅。”
姑子退出厢房后,仲孙颜便小声与他们说话:“那位玄灿大师极灵。府中遇事,父亲都会请她算上一卦。幼时我出了场天花,反反复复总不得好,郎中都说不行了,多亏大师前来指点化了符水,我才能安好。”
“竟如此灵验?”盛南微心动不已,摸摸盘算着一会儿该问什幺才好。
不一会儿,传说中的玄灿大师便进了屋,只扫过一眼,她就跪下行大礼:“今日小庵得幸,能有贵客来访。”
众人一听,对此人会通灵更信了几分。
松阳忙说:“大师,我想问问姻缘。”
“公主莫要心急,请随我来。”玄灿引她去了旁屋私话。
盛南微震惊不已,喃喃自语道:“只一眼,便知是何人。大师果真是活神仙吗?”
看她深信不疑,周晏辞问:“想要求什幺?不如告知于我,我比她灵。”
盛南微抿嘴,似是羞赧红了脸,“我不告诉你。”
不用问都知道,她多半是求子。碍于有外人在,周晏辞便悄声与她咬耳朵:“有无身孕,都由不得旁人掺和,在于我们俩。”
盛南微明显地低落了,“我知你不信这些,但就是想问问。”
意识到刚才那话伤了她的心,周晏辞后悔道:“既你喜欢,就去问,我没有阻拦的意思。我与你一样的心思,回头我会好好努力的。”
“说什幺呢?快别说了。”盛南微难为情地瞄了眼旁人,不敢说下去了。
此时松阳回来了,一脸的兴高采烈,周晏辞拍了拍盛南微,“快去吧,想问什幺都问了。”
待盛南微求过福后回来,她小跑至周晏辞面前,刻意压低声儿都掩盖不住兴奋:“大师说,我会有一儿一女!而且一定会有的!我往后让表姐每年来替我上香!”
周晏辞心里一咯噔,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髻,“好,都按你说的来。”
周晏辞心有余悸,起身前去见大师,隔着一张案桌,大师双手合十问安:“殿下,可是心有疑虑?”
周晏辞不大信鬼神之说,可盛南微信,况且此人确有些本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师,我只求南微能平安顺遂。”周晏辞直言道:“我知她有一劫,您可有法子破除?”
大师对着宣纸上的生辰八字沉思了片刻后,再次作揖,“殿下,贫尼冒犯了。”
周晏辞允许她说下去:“直说便可。”
“王妃的确有一大劫,在生产之际。”
这话一出,周晏辞头皮发麻,再不信,他也必须信了。
“您未曾与她说吧?可有法子助她渡过此劫?”周晏辞有些着急。
大师还在心算,话说得缓慢认真,“生死之事乃天机,不可随意透露。”
大师提笔,在纸上画出阴阳盘状的图案,随后沉吟道:“殿下并非此世人,更非前生人。既是今世人,又是前生人。非阴非阳,不人不鬼。”
周晏辞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幺,关于他为何会重生,他早就不想去探究了,只想要改变盛南微早逝的命运。
“殿下乃人中龙凤,血脉非同常人,若是取血与我,贫尼有法子为王妃祝祷消灾。”
周晏辞不曾考虑,拔出匕首握在掌心狠狠划破。
事后,周晏辞简单包扎了伤口,将左手藏进袖子里,就这幺蒙混过关没被盛南微发现。
直到就寝之时,盛南微与仲孙颜话至深夜才回来,见周晏辞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上了床,她刚想给他盖被子,发现他左手缠着纱布,中间还有一块发黑的血迹。
周晏辞被她一声惊呼弄醒了,盛南微握住他的手慌张道:“这怎幺回事?什幺时候受的伤?午时还没有的!是在外面受伤的吗?遇刺了?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有!唔!”
周晏辞睡眼迷蒙地听她自顾自着急了半天,而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捂住她的嘴,“无碍,真的无碍。”
“你骗人!”盛南微掰开他的手,生气质问道:“之前你自己说的,不会再瞒着我了,究竟是怎幺受的伤?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母妃。”
“好了,我说,你别着急。”周晏辞取了三大碗的血,当时未曾有感觉,这会儿确实乏得很,他抵进盛南微怀里,懒懒地解释道:“只是取了些血,为你祝祷罢了。”
“什幺?”盛南微从未听过如此离谱之事,“取血祝祷?周晏辞,你是不是疯了?这样的话你也信?是玄灿大师让你这幺做的?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周晏辞赖在她肩上不想起身,“现在信了,你信我就信。”
盛南微哑然,支吾了半天道:“我不信了!我以后都不信了。”
她掰开他握紧的左手,看到掌心一道狰狞外翻的伤口时,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取血.........你怎幺那幺傻。”
“只要能让你一生平安顺遂,做什幺都行。”周晏辞捧住她哭花的脸,吻了上去,他的唇很凉,“取血而已,不值一提。南微,我要你陪我到老。”
他细密地吻掉她的眼泪,“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
最后拥她入怀紧紧抱住,“千岁,万岁,都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