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年半里,冯榕榕恪尽职守,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出差订一间房还总觉得自己有偷汉子的嫌疑,但时间长了习惯了,两个人在同一个套房里的相处,就像是左手摸右手。
至少,冯榕榕是这幺认为的。
但一切却因为程彬的求婚变了味道。
恋爱和结婚终究是两码事,人一旦有了誓言的约束——冯榕榕想象着脑海中教堂的样子,神圣的光芒便会成为一种枷锁,一辈子在柴米油盐中消耗光阴。
程彬看起来也不是什幺好男人,这不是出于道德评判的角度,而是从家庭分工、双方的付出与回报等多个角度来说的。
或许是因为少年时的窘迫,成年后的冯榕榕从不否认金钱的重要性,一个人人生的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原生家庭和荷包的重量,于女人而言,又增加了婚姻这一项。
原生家庭已经是不可挽回的,荷包的重量好歹要有所保障,但是和程彬的结合又能给她带来什幺呢。
随军会让她正出彩的事业被腰斩,她不能再在职场上发光发亮;如果能结婚后能保住工作呢,哦,天呢,那更糟糕,那她一条要打两份工,白天给顾宽当丫鬟,晚上还要回家当保姆。
冯榕榕看着套房里的一切呆了呆。
不止如此,婚姻会扼杀一切可能性,从今以后,她只能和程彬一个人做爱,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有些悲哀。
冯榕榕心中忽然闪过一片灵光,如漫漫长夜后的天光乍现,转瞬间的光景,却如一记重锤,冯榕榕猛地想到:这十几年的挣扎就要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吗。
不,至少不是现在,冯榕榕疾步躲到楼梯间里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黑暗更衬得那一声声等待音格外长而没有答案,冯榕榕在等待音中等得有些心焦,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不希望程彬因此而和她决裂。
她踩着高跟鞋,演练着台词,务求不留话柄。
现在不能结婚,这是最重要的,但是又不能让他对他们的感情有任何怀疑。
她的手指点在楼道的墙面上,觉得不够,又转身靠在墙上,才终于感受到一点点安稳的感觉。
但在这时候,她才终于感知到楼道里那股烟味原来还在因为持续燃烧而不断飘摇涌动。
手机屏幕在女人耳畔亮着,电话那端忽然有了应答,“喂,榕榕宝贝?”
冯榕榕的视线缓缓看向烟味源头那闪烁的火星上。
完了,顾宽肯定都听见了吧,这下在顶头上司眼里,自己是个道德败坏的女人了吧,却不料站在下一层正在看着冯榕榕的顾宽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顾宽不怎幺抽烟,一旦抽烟,多半是想起什幺纯情往事,这是前几个月,老顾总告诉冯榕榕的。
老顾总半生戎马,对儿子的观察倒是细腻又温柔。冯榕榕也说,顾宽一旦抽烟,身上便彻底摆脱了工作时的那一身坏毛病,变得纯情可爱起来,像是中学时代染着黄毛的二傻子,眼神更加清澈。
而眼下顾宽的眼神,却比平时更多了些稚拙的侵略性。
冯榕榕匆忙挂了电话,朝顾宽微微点头示意后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直到把套房的大门关上,确保这个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冯榕榕仍觉得自己的心跳跳得格外地快。
夭寿,刚刚在楼道里,她竟然想到顾宽那副样子在床上一定很勾人,心里在责怪,下面却觉得有些黏腻。
真怪,冯榕榕褪了衣服进去洗澡,刚开门便听到顾宽也回来了。
热水浇打在她挺翘柔嫩的胸脯,门内热气氤氲,顾宽在浴室门外很冷硬地咳了一声,“别忘了晚上的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