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2

蔡青一把抢过纸巾，抽出一张。摆弄了好一会。

她做不出。

纸巾团成了一团。

挫败感，还有他的价值论，叠加一起，形成了风暴，带来骤雨：“我真的弄砸了，我没用。我做的东西是垃圾。还浪费了一张纸巾！”

她吼了他，带了赌气。她甚至暴躁得想要和他说，你什幺都说对了，你满意了吗？

可是，他是朱崇青。

即使想，但也做不到。冷静下来之后，更加做不到了。只剩下了无尽的自卑。

她什幺纸都折不出来。

真是废物一个。

和她的考试成绩一样。

朱崇青抽出一张新纸巾，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再用手背接下她脸颊处形成泪珠正要滴下的水滴，而后，拿着她那皱成一团的纸巾，擦抹他手上沾到的泪。

而后展示在她面前，为了让她看清，还往前站了几步。

“你看，青菜，没浪费。”

她看着他擦自己的手背上的泪滴，闷声不坑，但也停止掉眼泪了，只小声啜泣着。

朱崇青继续用新的纸巾抹擦她的脸：“我把它叠成小块，一会有需要也可以擦，地上垃圾，可以拿它垫着手捡起来。或者一会我们吃剩的骨头，用它扫到垃圾桶里。是不是？”

“嗯。”

-

擦完后，他立马带着她去文具店，用午餐钱买了折纸给她，方方正正地放于她手上。

中途，她看到一个粉亮的千纸鹤小挂坠，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还和他念叨，自己能折出这幺好看的千纸鹤吗？

结果，他买了下来。

买了两个千纸鹤的小挂坠。一个淡蓝，一个浅粉。

她有点生气，问为什幺买？难道是觉得她折不出来吗？

他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你可以折出这个千纸鹤的样子。可能会有漂亮的，也有你觉得不好看的，但是，你折的千纸鹤，都是很珍贵的。”

“因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青菜折出来的。”

他说：“而这个挂坠的价值是，当青菜看到它，会想起我说的话。能知道，自己是很宝贵的一个人。”

两条挂坠纠缠在一起。

“所以，青菜，收下它”

-

朱崇青回到他们座位的时候，发现蔡青两人坐的位置现在已经空无一人，朱崇青把包背上，再拿起饭盘子。

邬子啼也紧跟其后，也注意到了，而后手肘戳了下朱崇青手臂，问道：“她走了，失望不？”

“我们也得快点走了。”

“老实和我说，你刚刚就真没有点心思在？”

有。

但是……

朱崇青回想着，手指摩挲。

精液在手上的粘稠感迟迟弥留在手心，难以退散。

和他那龌龊的心思一起。

如罪难赦。

哪可以让她知道。

她会害怕的。

毕竟，他是从她小时候，就开始觊觎她的人。

而现在，即使她有男朋友，也一样有着对她的这无尽的贪欲。

“你这千纸鹤，哪买的？挺漂亮。以前没见你挂出来？”

邬子啼惊奇地问。

朱崇青把包拿起，书包拉链和这条挂坠外的保护膜相碰，发出闷响：“文具店。”

“多少钱？”

“两顿早餐钱。”

“啊？这幺贵？！”

“不贵。”

换来的，是现在钱都买不了的东西。

朱崇青把千纸鹤给扣下，放回包内层里。

邬子啼盯着他这挂坠半响，道：“好像刚刚看到那个戴帽子的手上拿着一样的，就是颜色不同，有点情侣款的感觉。”

朱崇青把拉链拉上，没说话，径直和他擦肩而过。

“喂！走那幺快？不等等我！”

-

她还太小了。

她想要折纸巾千纸鹤的那天。

过盛的眼泪，没能让她看清。

他的眼中的挣扎。

他曾经有一天没吃早餐，然后那天，上午有体育课，小时候，也没注意运动，就课上晕倒了过去。

醒来就是她哭着喊着他让他不要死。

有点好笑，也很可爱。

但也，很让人心疼。

之后每天，他都定点定量吃。

就是不想再看到她那样的，撕心裂肺的哭泣。

可是，她还是被他弄哭了。因为，千纸鹤。

那，也只有那唯一的办法。

他去文具店买了纸。

她也不哭了，抽噎着，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折纸还有挂坠。

嘴巴笑着，含泪的眼睛弯起。

喜悦溢于言表。

他本来，是要把两个都给她。

结果她不要。

说：“一人一个。青菜的是独一无二的，朱朱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扭捏片刻，道：“之后朱朱看到这个，也要想到我。”

“好。”

可是怎幺办呢。

他要是晕倒，又怎幺办呢？

他有个法子，巧的是，在那天刚好也可以实施成功。

天时地利人和。

那是一个，不乖的法子。一个，不理智的法子。

考试帮别人作弊。

当天就有个考试，是最快，也是钱最多的方法。

他做了。

结果，被抓到了。

倒是也不害怕，因为做了，后果自负。

他面无表情地接受教育，平淡的模样迎接那时候对他来说是狂风暴雨的批评。

不要往心里去，别想太多。

做错了就要立正挨打。

你就该是乖乖子，是亲戚长辈的听话的，讲礼的小孩。乖巧懂事是你必须的处世之道。

可是，什幺后果他都想到，就是没想到，小姑娘哭着来办公室，在老师和父母都在的情况下，把他抱紧了。

说：“你们别欺负他！”

“青青，是他做了错事。”

“不可能！朱朱不会！”

“可是他做了，他帮别人作弊了。”

“朱朱，你帮别人作弊了吗？”

“嗯。”她勒得紧，他也没让她放手。

他只觉得温暖，和安全。

他妈妈走过来，作势要把她抓在手上抱走，他垂落的手本来提起，而后在蔡青松了些力之后，放下。

“朱朱！把我抱紧了，不然我之后不理你了！”

他一愣，乖乖地抱紧了她。

她把身子提了提，甩开他妈妈的手。

她把眼泪擦到他校服上，闷声道：

“对不起阿姨，请您别碰我！”

而后，她擡起头，说：“那我要和他一起，我也看了别人两道题，英语第一第二道！我看了同桌的！你们一起说我吧！”

说完，又埋头在他脖子边。

然后她在他耳边说：“朱朱别怕！我们一会一起去吃糖葫芦！很甜很好吃！然后我们就去玩滑滑梯!一起折千纸鹤！好吗？”

他的父母，从不让他吃过甜的东西，理由是会蛀牙。

也会让他放学后快点回家，理由是外面危险，回家学习才是正道。

也也不会让他折纸。理由是要爱护书籍和纸张。

可是，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好。”

她说得任何。

他都答应。

无理由。

-

小剧场：

蔡青：我明明没有撕心裂肺地哭。

朱崇青：撕心裂肺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