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的旅行安排极其简单，在城市里漫无目的Citywalk.
临时拐进的某家纪念品商店挂满了当地标志周边，三叶草、船只、港口，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羊挂在架子上。
她们笑着调侃：“小阳快看小羊！”
林霄阳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只小羊，白白净净乖得很，和他笑起来时一样，让人心软软。
他说：“以前朋友们都喊我小羊，我很喜欢这个称呼。”林霄阳笑得眼睛弯弯。
江钰天在货架前踌躇。她犹豫地、精挑细选出可以当零钱包用的小羊提手包，头顶羊毛乱糟糟，歪着脑袋，笑得比其它玩偶都要可爱。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盯着看，耳边是林霄阳在远处和别人说笑的声音，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买下它。
坦然些，江钰天想，不需要什幺理由的。
踏出商店，她直接将原本的小挎包收起，指尖挂着小羊晃晃，跟身边的女孩子夸：“小羊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啊，好喜欢小羊。”
林霄阳在跟齐铭幸说话，手里拎着齐铭幸买的东西，看上去不算轻。
和江钰天擦肩过，他礼貌性问着：“需要我帮你拿东西吗？”
“不用。”江钰天抿唇笑，眼眉弯弯举起小羊：“别的都不算什幺，就小羊最重、要啦，我喜欢的小羊当然要握在自己手里呀。”
“对，那幺可爱的小羊呢。”
江钰天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
算了，今晚回程的飞机，他们是前后座——廉价航空随机座位带来的缘分。
不要急。
江钰天想，不要急。
前往机场的大巴上，她和林霄阳紧紧贴着，几乎要透过衣服感受到对方体温。林霄阳的手和江钰天的手几乎只间隔一厘米，稍稍挪动就能牵上他。
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可还是会趁着车辆拐弯的惯性，任由自己依靠在他身上。
趁着他疲倦熟睡，偷看他侧脸和长到令人惊叹的睫毛。
如果亲亲眼睛，会不会被睫毛扎到。
直到飞机降落，她透过座位间隙看前面的林霄阳，看他低着头轻声询问她“醒了没”，江钰天还在想这个问题。
以至于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话语里的意思。
“待会坐火车回去，我跟你们一个站下吧。”
“嗯？不早点回家吗。”江钰天说。
她住学校附近，而他在另一个城区的公寓，车程都要半个小时，况且已经接近半夜。
林霄阳说：“把你们女孩子都送回去我才安心嘛。”
可她们一行三个女生是可以作伴的。
住在另一边的齐铭幸都没能得到此种待遇。
是因为她家离的最远吗？江钰天自作多情地想，因为她是唯一要自己走一段夜路的人吧。
她没问出口。
他将她送到家楼下。
她看着他的背影，死死咬着唇，终究没冲上去索要亲吻。
算了，她想。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有一年，总有别的机遇。
但缘分哪里是说放弃就能断掉的。
两个人的聊天从没断过。
无论何时都能找到新的话题接上，就算是讲选课的小事，也能从早说到晚。
她搓搓手指，打字打到有些发麻。
旅游期间借了林霄阳几枚英镑用。
不多，但换算下来也是笔不小的费用。
肯定不能不还钱，但要说“还”这个字又有些太正式。
想了很久，她打下一行字。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就之前借你的车票钱，你看是给你现金还是说
【YANG（林霄阳）】：还是说什幺？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唔，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今天看见超市精酿打折来着，很划算的！
【YANG（林霄阳）】：[小恐龙卖萌.jpg]
【YANG（林霄阳）】：请我喝酒吧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最近反正都没什幺安排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方便了喊我就行
【YANG（林霄阳）】：我也是
【YANG（林霄阳）】：不如行动派一点
【YANG（林霄阳）】：明天？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明天？
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同时蹦出来的瞬间，江钰天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林霄阳邀请她来自己家。
有厨房有调料，食材可以一起去买。
二十平的小房间，要喝什幺都方便，配合着酒水搭配菜肴更舒坦。
说他房间里有电视，可以一起研究一下英国的电视频道，或者连上她的Switch玩些简单的游戏。
其实都不重要。
江钰天想，重点是他一个人住，住在远离学校的公寓，周围没有认识的人。
最适合借着酒劲做爱。
笑。
应该，不是她一厢情愿。
明日，江钰天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行程。
出门先去学生中心，换张新学生卡，在欢迎周的摊位上逛一逛，去给旅游的朋友送东西……
好像显得今日出门都是为了正事，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学校提前做好准备，为了开始正式上课后不会手忙脚乱。
而不是为了去找男人酒后乱性。
然后呢？
然后。
然后就是去见他。
十几分钟的路程都要一直发消息，遇见任何事都要跟他说，简直比初恋时还啰嗦。
难为他还要敷衍自己，江钰天都觉得不好意思，依旧抑制不住手指。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快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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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上两个原点打转，时不时漂移到远处，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彼此靠近。
他应该到前面的路口了，江钰天算着距离，按灭屏幕，收起手机。
擡头看见林霄阳站在人群中，奶黄色的卫衣很显眼，歪着头冲她笑。
江钰天忽然懂得爱情电影里常用的慢速长镜头存在的意义。
原来心动的感觉的确是这样。
周边人在叽里呱啦什幺不知道，有几个人擦肩而过也不重要，所有人都变得模糊，心跳声比一切都震耳欲聋。
只有林霄阳站在那里，笑容耀眼，遥遥唤她。
“钰天。”
江钰天恍然，好似他就在耳边说话。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腿脚，早就跑到他身边了。
一瞬间，嘴边千言万语都消失。
“我来了。”
“嗯，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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