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呃....”
夏轻焰皱着眉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擡眼就看见苏旎神清气爽的从卫生间里出来,裹着她的睡袍,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清纯的跟个大学生似的。
“你怎幺还没走?”她懒懒散散的到处摸找手机,“几点了?”
苏旎将半干的长发随意的抓了抓,撩在了后背,“昨天抱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她站在落地镜前,睡袍从肩头滑落,晨光透过纱帘在她肌肤上流淌,勾勒出腰窝处那道诱人的凹陷。指尖勾住黑色蕾丝内衣的肩带,轻轻一扣,丝绸与蕾丝的小布料遮挡住神秘的区域,她弯腰从地上翻找衬衫,布料掠过锁骨时带起一阵微凉的战栗,“很不幸的告诉你已经十点了。”
纽扣一粒粒系上,将昨夜暧昧的红痕严实掩藏。
包臀裙拉链合拢的瞬间,她回过了头,晃了晃手机。
夏轻焰在床上看着她穿衣服的全程,双手抱在胸前,在她转身的时候立即收起眼里的幽幽欲火,“哪副嘴脸?”
忽然轻笑,声音像浸了冰的蜜,“你还记得?”
危险,很不妙的信号,苏旎微愣,羞红了脸,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早上说骚话。
夏轻焰不介意的捡起地上的睡袍裹在自己身上,愉悦的亲了亲她的嘴角,“脸皮这幺薄?”
“这是另外的价格!”
苏旎跺脚,忿忿的看着她进入卫生间,不服气的用手擦干净嘴唇。
等她慢条斯理的洗漱完,看到苏旎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她,被取悦到了,“不会再等我吧。”
随手勾了张支票给她,随后满不在乎的等她伸手来接,挑着眉撇着嘴,十万对她夏轻焰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事,对苏旎来说却是可以换的一段时间安静的巨款。
“呐,另外的价格。”
夏轻焰走到了门口,换上高跟鞋,想来想去忍不住的开口,“不谢谢我?”
她很喜欢逗苏旎,看着她表现出一副和平时不一样的模样就很让她心情愉悦,不再是低眉顺眼,言听计从,反而带着她原本的尖刺,是骨子里那种不被磨灭的韧感。
“谢谢夏总,夏总真大方~”
给钱的是大爷,她夹起声音,娇滴滴的学着A片上女主的声线恭维夏轻焰。
等人走了之后,她才卸下所有伪装,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重重跌坐在沙发边缘。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支票,是早已皱巴巴的自尊。
背负的太多让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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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的灯泡早就坏了,没人修,印象里这个楼永远都是昏昏暗暗。
苏旎每次上楼都得数着台阶,一共十三级,缺了角的混凝土台阶,最后一级中间有道裂缝,像咧开的嘴。
钥匙在里面搅动,好不容易开了门,破旧的福字掉了下来,她没去管,茶几腿垫着过期的彩票,香炉里竖着三根没烧完的檀香,财神爷笑眯眯的享受着供奉。
干瘦的女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老旧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咒骂着擡起眼皮,“都跟你说了,开门轻点,哎哟!”
见到来人是苏旎,立即现出谄媚的笑,“旎旎回来啦。”
贪婪的眼镜一直盯着苏旎的手提包。
“来来来,喝点水,”苏妈掏出茶杯倒不知道凉了多久的水,上面漂浮着香灰。
“旎旎啊,你信妈妈,妈妈这回一定不赌了,真的,你帮妈妈把钱还了,”苏妈拉着苏旎的手,死死的拽着,“妈求你了,妈只有你这幺一个女儿。”
她跪在了地上,不断的哭泣乞求,仿佛是真的改过自新。
只有苏旎知道这样的故事不知道一个月要上演几次。
这样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冷冷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没有了,这里还有十万,你去还了。”
她从包里抽出一包红钞,重重的砸在茶几上,疲惫极了。
“怎幺会只有十万,不够的不够的,肯定还有,肯定还有!”
苏母疯魔了一般,先是喃喃自语不相信随后就歇斯底里抓着她的包四处翻找,叮铃咣铛的瓶瓶罐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旎随便她,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捡,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你去拿钱,你去拿,你肯定还有钱,”苏母扣着她的脖子摇晃,语气又软了点,“你把钱给妈妈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我没钱了,我到哪去拿!”
苏旎泣不成声,这些钱都是她的尊严,廉价的一塌糊涂,她捂着脸,喉咙里不断的呜咽。
苏母颓然,慢慢的爬到神龛前,在香炉里插着三根新点的檀香,烟雾像蛇一样缠着她枯瘦的手指,嘴里振振有词。
苏旎提着包逃一样的离开这个逼仄阴湿的家,下楼梯时还撞到了她的继父,
继父喊着她,“旎啊,吃个饭再走。”
人面兽心的继父恋恋不舍的望着她逃跑的背影。
苏旎不敢多做耽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匆忙下楼。
她的成长潮湿又阴暗,在老破小的红砖房里整整度过了十六年,是数不清的要债红漆和肮脏的叫骂,那时她都会无望的躺在窄板床上数着嘎吱嘎吱的绿色风扇转了几圈,再转几圈外面的动静会消失,楼底下的麻将声会落下,可是来完一波还有一波。
素白的棉布睡裙贴在她刚刚发育完的身上,像稚嫩的花骨朵才开放出里面的花蕊,伴有明黄色的点点花粉,闷热的夏天使得她出了一层层的薄汗,打湿了的软发贴在脸颊上,青涩的懵懂的少女枕着白藕似的手臂,安安静静的不敢出声。
等苏母遇到她现在的继父时,她天真的以为会有一个完整像样的家,起码会和班上的同学一样,回到家里会有热乎乎的饭菜,现实很是残酷。
继父是个无业游民,长大了之后才知道根本就是个小偷,抢过便利店,蹲过牢子,出来之后小偷小摸的没个正儿八经活儿。
后来,再后来,好像进入了最灰色的时间,地毯上淘来的磁带在老式录音机里咯哒咯哒的播着当下流行的歌,风扇依旧转啊转个不停歇,夏季的闷热来的更凶了,她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拼命的哭着喊着,喊得声音劈裂开来都没有胜过录音机。
身上的成年男人臭烘烘的汗味和发疯似的兴奋令她最后麻木了,绝望的眼睛空洞的似一滩死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被关紧的房门,落下的锁扣声是她难以忘记的噩梦交响曲,苏母捂着嘴,慌慌张张之下是掩饰太平的作风,她关上了门,将录音机调到最大声,狼狈又惊慌的逃离了家门。
咆哮声中结束了,她呆呆傻傻的躺在床上,腿心上的液体是不堪恶行留下的证据,赤裸的身体被糟蹋的不忍入目,通红的眼眶一味的流泪,流了一行又一行,
破烂的毛绒玩具是会被拆开柔软的内心再被无情的丢弃,在肮脏腥臭的垃圾桶里找到它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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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轻焰还在回味昨夜的绚丽,勾起嘴角露出的暧昧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直到手机响起,是严匡。
她斜倚在椅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电话铃响到第三声时才从容接起,红唇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水晶指甲在晨光中折射出凌厉的光泽,“好说,都好说…..”
走到窗边,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短促的轻笑之后是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匕首,“苏旎是我的人,下回不要再找她了。”
她要苏旎主动来找她,主动的和她联系。
修长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锋利的剪影,她浅笑,笑着看整座城市在她脚下铺展开来,车流如毛细血管般蜿蜒,玻璃幕墙折射着碎钻般的光,
“苏旎啊,苏旎啊,你真的很特别。”
她盯上的东西势在必得。
PS:简单的说一下苏旎过的穷困潦倒的原因,有点不忍心细写了,但是后面恶有恶报,老夏会帮她报仇,一个一个的报仇!
老夏不是个完美的人,但自小严苛的家庭教养让她知道素质和体面,她和所谓的富家子弟不一样,她倒是不会做特别恶劣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