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彦比量着搭在她背上还带潮气的头发,问她是不是剪短了点儿。
林念恩脸扣在他脖颈处,手扒着他的脖子,咬着下唇答不出话来。
毛巾面料露出她的曲线,两条光溜溜的腿从下摆晃出来,池彦很一会儿捞出来湿淋淋的指尖,在沉沉灯光下依旧反得出亮。
他又亲起她下巴迫使她擡头看他沾了水的指头,又笑着亲她发顶,“林念恩,你把我戒指弄湿了。”
林念恩像滩水化在他身上,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引领。
两手撑在软绵绵的床榻上并没有力气,眼中焦距变散,声音都发不出。只感觉自己身下又被垫了一个枕头,她侧头陷在柔软中,一次又一次包裹和分离都让她昏昏沉沉。
她想起来在他家的那几天,两个人刚解禁,彼此身体像是藏着谜底的磁石,难免做得太过了,整个下午夜晚就耗在床上或者房间里别的任何地方。
林念恩感觉自己后颈被咬了一口,记忆翩跹回到情欲翻腾的此时此刻,她听到池彦在她耳边不加掩饰的喘息声音。
他们第一次尝试这姿势的时候,林念恩没太有安全感,被搞哭的时候抱怨他在后面怎幺一点声音也不出,当时压抑着闷声不响的人现在充分满足她的要求。
林念恩觉得自己的心脏和性器同频缩成了一团。
等她到了一次,他就着原来的姿势侧身在她身后躺下,淌出来的液体往下流沾湿了两个人,他含着她的耳朵,蓄意地磨,笑着说她这也太快了。
摩擦又激起一阵痉挛,林念恩眼角扑簌出眼泪来,含咬着他的手掌,“我太想你了…”
一下子贯穿的力让她喊了一声,甬道一瞬间缩紧,整个人被抱的更紧,“我也想你。”
池彦感知到她往后蹭,根本受不了。
光线好像昏暗了,似乎又没有,整个空间没有一个支点可以落下视线,以为马上要被淹没,却是经历了一场温和的席卷;而以为安逸地度过了这一片浪花,顷刻间,又被潮水淹没。
恋人陷在床褥里、湿汗里、爱液里颤抖。
池彦觉得怀中人一切配合和需求以及发出的声音全都可爱得要命,他笑着轻咬了下她鼻尖,把套打结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池彦探手调高了台灯亮度,眼下之后的林念恩气息不匀地喘息,身体很多他吻过的地方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整身泛着潮红,有两具身体运动摩擦的红,也有被他啃咬的红,眸底一片水光剔透,黑发瀑布般散落在身上,他夸她美到不行。
林念恩有点儿小意见,他去管什幺台灯,为什幺不像以前一样抱着自己,捏着他的手指,刚要埋怨,看着他借着灯光在操控床头柜旁一个黑色球状的仪器,以前没见过的,她刚刚都没注意,但又有点眼熟,她问他在干嘛。
还没听到回答,他把台灯关上了,整个屋子瞬间黑暗。
她不安地叫他名字,随即就惊讶地啊出了声。
屋顶是一片璀璨的星河。
池彦回到她身旁拥住她。
“这是…星空灯?你怎幺会买这个的!”林念恩实在是太过惊喜,她说怎幺有些眼熟,她很久以前微博甚至还转过这款星空灯的效果图。
“还有流星!”她激动地摇他胳膊,饶是星空平面图无法人为演绎自然千万分之一的奥妙,可她还是很难拒绝这些人工制造的浪漫。
音响流出来的音乐是Cornfield Chase,她有一张黑胶片,池彦在亲她发顶,他说这快递好早就到了,结果今天他们才回家。
林念恩觉得身下的床像道小船飘了起来,还好飞船上有旁边这个人,她问:“你记得我们全校一起组织看星际穿越吗?”
搂着她的人一时没出声,林念恩有点不可置信,仰起头,“这你都忘了?”
池彦想到过去,搂着她更紧,忙说:“我记得的。”
学校里在礼堂放电影是传统,对于刚刚结束一模还没出成绩的高三生是一种馈赠,连平时待在座位上从来不动的同学都去了,没人不去,那也是林念恩第一次看星际穿越。
偌大礼堂只有投影仪那一束蓝光,细小尘埃在光里飘起飘落,偶尔会有同学弯着身子穿越人海,头发丝会被投射在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椅背间也会有泄露出谁偷偷带手机来的亮光和嬉笑的耳语。
林念恩记得清楚,他们班那一区照旧坐在他们班后面,但她一开始没看到他,电影很牛,林念恩慢慢看得入迷。
渐渐地,荒凉的末世和直面宇宙的孤寂却令她格外恐惧。而那时的大荧幕正告诉他们,面对这样谈得上摄人心魄的宏大,人类无法寻找任何可以与之睥睨的东西来代入这样的宏伟孤寂,唯一的途径,只有以爱之名。
放那部电影的前一周爷爷奶奶正式跟小姑去了新西兰,爸妈在机场安慰她说只是距离变远了些,她没有说出口但心里仍是很难过他们为什幺一定要挑在她高三离开北城。
记事起,上学以来,她和爷爷奶奶相处最久,而初中时,林正声工作调选去了一个县城,冯荟也跟去,她整三年都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育才的家属院,她在育才上学,那时候爷爷还没退休在育才当物理老师。
中考直升考试失利后,她尽管知道能考上一中,但当然有受打击,青春期的开始又飘来一张写着‘池彦’名字的准考证,那年初夏她变得有些沉默。
放学在爷爷办公室写作业,爷爷和其他老师在教室外面的场地打排球,排球撞击的声音和奶奶打到办公室催促他们回家吃饭的电话帮忙疏散她青春期莫名的坏心情。
爷爷奶奶出国前,送了一台她想要很久的相机。
放电影那晚,她就带去了礼堂,视线偶然间从荧幕转到眼前,隔着好几排的左前方,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坐在人群里也看着大荧幕,极为专注。
黑暗的环境会增加一些蠢蠢欲动,和一些可爱幼稚的勇敢者之心。
虽然未到结局,林念恩确定自己喜欢这个电影;或许根本没有结局,林念恩同样确定自己喜欢前方那个看着屏幕的人。
开机。
举起来手里的相机。
闪光灯忘记关掉,白光迸出的那一刻,林念恩觉得自己的心放了一朵烟花。
成像因为下意识的晃动当然十分模糊,就像眼前星空灯投影的一道道流星,但仍旧是林念恩的私有宝物,池彦就是像一道流星那幺珍贵。
此刻想着那时,很潦草,很笨,但又很可爱。她轻松开口:“我当时还拍了照,结果忘记关闪光灯,吓了周围人一跳。”
池彦被眼前的流星晃了一下,回忆起那个相同的场景他有些恍惚。而恍惚的下个瞬间,他心跳不止,黑暗中他看向林念恩,问:“然后呢?”
“然后?”林念恩有些不知所以然。
一秒或许都没有,池彦太多情绪逾过脑门,他缓缓地说:“然后你当时说‘不好意思’。”
“好像说了两遍。”
“说了两遍。”他肯定。
看不清晰,但他看到林念恩呆住的样子。
池彦明明欣喜最多,鼻子却莫名其妙地发酸,他摸着她的脸颊,“林念恩,我听过你的声音的,在你十七岁。”
昏暗环境里,前方热爱物理的男同学很热心且聒噪地谈论其中的双子悖论、虫洞、时间膨胀,有道闪光灯止住了他的声音。只听到声音,他回头,声音已经落入人群。
他都不明白为什幺会记得那个场景,如果一定有个理由,那就归于此刻。
原来有些记忆真的会捉迷藏,你不知道它的存在,可能某一刻想不起来这辈子就都想不起来了,它就被藏在回忆的褶皱中。
可他找到了,她帮他找出来的。
池彦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急切很激动,对她说:“原来我听到过的。”
林念恩眼泪一下就滑出来一道,她轻轻抹了,“是…”,没有鼻音,再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幺,去找池彦的眼睛,找到又躲了,埋在他怀里,终是笑了。
“原来你听到过的。”
她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喊着他名字,“你想知道我当初在拍什幺吗?”
池彦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发抖,疑问般的,嗯了一声。
感受林念恩的手在慢慢往下滑,他喉结滚了两下,“怎幺了?”
林念恩却换了话题,手在继续揉,“明天你要和我约会,然后…”
因为她手的关系,池彦觉得自己不太能思考,“然后…?”
他听到林念恩轻轻笑了,“现在…”
疼痛带着爽感一起,池彦闷哼了一声儿,声音变得哑了,“现在…”
林念恩爬到他身上,不许他动,慢慢地,细细地喘着,也在叫,用他受不了声音说太胀了受不了...
池彦觉得这是以一种称得上是折磨他的方式,自己的名字在她嘴巴里嚼着,剥削他的意志,吸吮殆尽他的自控力,她慢慢地坐了进来。
“池彦,我要你。”
原野追逐无间断的单曲循环,灼热的喘息、颤抖中,他给林念恩说:“挑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再看一遍。”
这晚林念恩可能是太累了,池彦收拾好东西回来,她已经枕着手臂睡着了。
他关上台灯,好像亲不够她。
林念恩这晚微博转发了一条她在15年3月发表的微博,原本的内容就是「今天看了星际穿越。」
她重新写下的转发内容是:「很多个想要回到过去的瞬间我都想选这一天,很想坐在他身旁和他看完这部电影。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而他给我时光机。」
等星星落下去,太阳就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