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国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梁邀平忌日和靳嘉闻回国重合的日子。

靳嘉闻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国外留学,久居美国,因为工作调任这才回国,在国内分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

阿曼达看着合租的靳嘉闻以及他堆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有些怅然:“你走后,这别墅可就只有我一个人。”

半年前,另一名合租的马来西亚华裔男人也被调任回国了。

靳嘉闻开玩笑地回答,缓和分别的伤感气氛:“那你一个人可就要付三倍房租。”

对于他们这些在大公司工作的高材生来说,房租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开销,阿曼达自然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

“靳,你为什幺要回中国,你也知道在美国你的发展会更好。”他有些费解,“这是不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恋家情节?”

靳嘉闻听到他用中文蹩脚地念“恋家情节”四个字时,没忍住轻笑出声,他轻轻摇头:“对于我,不是恋家,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阿曼达羡慕:“我也想和你一样没有任何牵绊地回国,可我的女友在这里,我今后大概也会和她在美国成婚定居。”

靳嘉闻年近三十四,洁身自好。公司的酒局很少参加。他对外总说自己有女朋友,可同租的阿曼达却知道他没有爱人,那只是推拒酒局的借口。

他想,这也是靳嘉闻可以义无反顾回国的底气,在美国他没有任何牵绊的存在了。

靳嘉闻长眉微蹙,在听到这话时,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陈津月。

当初,他回应了国外的offer,没有和她提前商量,也为他们的分手埋下了导火索。

他开口将陷入甜蜜回忆的安曼达拉回:“阿曼达,我很佩服你,可以为了你的爱人做这样的决定。”

如果当初他拒绝国外公司的示好,或许就不会和陈津月走到这一步。

如果要问他接近于完美的半生有没有什幺缺憾,那他可以脱口而出,他带给陈津月太多不美满了。如果有机会,他想用一生去弥补。

在美读书工作的日子里,他回过两次国,一次是陈津月婚礼,一次是她丈夫的葬礼。

将近两年的冷战,等他有空去联系陈津月时,她带给他的是她的婚礼邀请。

她或许知道靳嘉闻这个大忙人没空参加她的婚礼,但她还是发了请柬,为了恶心他。

靳嘉闻那段时间正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不顾老板的罪责,推了很多事情,特意回国参加她的婚礼。

他想,他对不起陈津月,所以理应该好好祝福她。

手里捧着贺礼,他几近痛苦地看着陈津月和她的丈夫交换戒指。

那是他梦中,多少次和陈津月进行过的事情。

他在卫生间门口碰到了陈津月,她应该被那个男人照顾得很好,唇红齿白脸色红润。

“陈津月,新婚快乐。”他有些后悔,如果他此刻手里还捧着那个礼盒,可以就此递给她,那他们之间也不会这幺相顾无言,这幺尴尬。

陈津月明显一愣,笑容消散:“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听到这话,靳嘉闻有些情绪崩溃,他却依旧压抑着低声询问:“没想过我来,婚礼也不愿意我参加吗?”

陈津月抿唇不语。

下一秒,靳嘉闻就拉起她一只胳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陈津月一脸惊愕,擡起手就要抽他。

他却在挨了一个巴掌后,更疯癫地靠近她,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她。

他看到陈津月眼中的惊恐、不可置信,那一刻他甚至还当这是他们冷战陈津月气他的手段,而他输了。

看到陈津月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不得不摇尾乞怜,不得不投降。

直到双唇被咬出血,直到陈津月和他被另外一个男人分开,他才如梦初醒。

他疯了吗?

他没疯。

那个男人搂着有些气愤的陈津月,凑在她耳边小声安慰她。

过了很久,他才正色看向自己:“津月被我惯得,脾气不太好,可能对这位先生下手狠了些。”

而后他不留情面地说:“我就不送你了,但我和津月的婚礼,不欢迎你。”

那也是他和这位所谓的陈津月丈夫唯一的一次接触,因为下一次接触就是他的葬礼了。

陈津月身侧一个约莫才十二三岁的男孩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她。

他第一反应,那是两人的孩子。

可两人怎幺会生出那幺大的孩子。

靳嘉闻那时候才第一次知道,她的丈夫的名字——梁邀平。

高中时,他做家教挣钱时好像见过这个名字。

那时候,家里对他的管教很严厉,除了日常开销,一分钱也不多给。

他想给陈津月买礼物,都要靠自己打工。

他听雇主说,这里的另外一位临时家教在为了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买礼物而赚钱,和他一样。

那时候靳嘉闻还纠正自己的雇主,自己的不是喜欢的女孩,是互相喜欢的人。

他的脚步在那一刻仿佛变得很沉重,原来梁邀平那幺早就在了,原来他只等自己离开然后上位。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幺在婚礼上撞到自己强吻陈津月后,他还能那幺平静吗?

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存在。

听到陈津月压抑的哭声,他没忍住走过去坐在陈津月身侧,轻声说:“节哀。”

如果梁邀平可以在那时,趁他离开时趁虚而入,那他为何不可……

美国的事情尚未处理干净,他这时候和陈津月讲这些,是对她的不负责。

在陈津月身旁少年如狼犬一样凶狠的怒视下,他终究没将那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阿曼达帮他推着另一个行李箱下楼,他突然想到什幺,出声问:“靳,你回国是因为那个放在你办公桌上的女生吗?”

靳嘉闻将自己和陈津月的合照打印出来,放在桌上,一放就是十五年。

他承认:“是她。”

“那她可真幸福。你们什幺时候认识的?”

幸福?这太荒谬了。

还好她那时和自己提了分手,不然苦苦等自己十五年,那也太惨了。

———

“妈妈,你换好衣服了吗?”

陈峥鹤敲了敲门,今天是梁邀平的祭日,母亲和往年一样要去和给他扫墓。

陈津月看着手机里的微信群消息,高中群里都在讨论靳嘉闻今天回国的事情。

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梁邀平临死前说的,想要她在自己死后没有顾忌地去找新欢。

屋里长久没人应答,陈峥鹤推开门。

陈津月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手机,眼睛失神地看着地面。

他走过去,跪在陈津月床边,将她痛苦源头的手机丢开,捏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细吻。

他学着梁邀平的语气哄她:“怎幺了津月,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津月如梦初醒般地抽回手,有些嫌恶地对他皱眉:“别学你父亲讲话!”

“我以为妈妈又想他了,出门吗,段姨在等我们了。”

陈津月气闷,“梁邀平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样的态度,你要尊重他。”

谈起梁邀平时,陈峥鹤态度又变得漫不经心,“是吗,可是妈妈都和他离婚了啊。我不是他亲生的,更不随他姓,有什幺能证明他是我父亲的?”

“妈妈,我们才是彼此最亲的人。”他的手缓缓移到她的小腹,宽厚的手掌贴住那里,“如果不能从你这里出生,那就让我以另一种方式进入这里吧。”

陈津月想抽他,但一想到段雅还在外面等着,她就不想生太多是非,咬牙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陈峥鹤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给段雅发消息。

[段姨,我妈妈她心情看着不太好,不过这会儿应该顾不得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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