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还未来得及作为纪念物收起,就一点点消融在掌心中。
脑海深处轰然溃碎,展露出无形屏障后掩藏的法则。
异能的属性在几分钟前才辨清,孟凝的理解却已跨上了一个小层次,更多拟合方式无师自通地涌现。
原来,这就是亏空到极致后,突然得到能量补充的进阶。
原来,因未明的刺激而觉醒异能只是第一步,而接触丧尸晶体,或说在打斗中领悟并收割晶体,才是高效的进阶之路。
难怪司空琏麾下的异能者基本是使用大规模外放的异能,每次斩杀丧尸的数目以百计,却从无事后收集晶体的动作——在攻击的瞬间,他们就完成了晶体能量吸收的过程。
但愈是窥见异能法则的真相,孟凝就愈是对司空琏的强横权势感到心惊。
组建囊括各种高阶异能者的队伍,救援普通民众,参与或干涉战略决策,叛逃……
他,或说司空琏背后的家族在末世的目的到底是什幺?
进阶过后,虽然神思清明,但早前竭力留下的疲累还是悄然翻涌堆叠。
孟凝拖着脚步回到客厅,蜷到沙发上,几乎一秒内就陷入沉眠。
直至开门声和应远的大嗓门同时响起,她才睁开惺忪睡眼,裹着松软的毯子坐起身看向来人。
只见应氏双子一左一右架着司空琏,应劭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而应远边走进客厅边招呼着。
“孟孟!老大醉了!你快来看看!”
孟凝的睡意勉强散了些,踩着羊毛拖鞋走到他们跟前。
司空琏瞧着醉得不轻,向来严整的领口松散,浓密的眼睫掩去了这些天以来的冷淡眸色,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酒气随着呼吸都要拂到孟凝脸上了。
“他怎幺喝成这样?”
“今晚基地的人一直在劝酒…幸好孟孟你没去,那些人的嘴巴可不干净了,还有好些女孩子…”
应远只是随口描述了一下今晚群魔乱舞的场面,孟凝就听得内心不适地皱起了眉。
所以,司空琏是为了不让她被冒犯,才把她留在住处?
她按下心里的猜测,上前环住司空琏的腰,试图把人接过来。
谁知,他完全卸了力,高大身躯压得孟凝膝盖一弯,差点跪到地上。
孟凝只咬牙坚持了一秒,就发现进阶后的力量并无奇迹般自动增强,连个醉汉都扛不起。
眼看着她纤柔的身子要被带着倒地,应远眼疾手快,一把拉回司空琏,轻松把他架稳了。
“我们来吧。”
“辛苦了。”
孟凝无奈退到一旁,把战场交还给他们。
兄弟俩将司空琏送回二楼的主卧后,便动作利落地离开了房间。
室内一时只剩下交错的浅淡呼吸声。
孟凝站在床边,揉了揉因费力支撑而酸疼的手臂,目光不自觉地落回司空琏的睡颜上。
他深邃的眉眼放松下来后,不复对外时的温和疏离,愈发像沉眠的拉斐尔。
也就凭着这副模样,让初遇刹那显得如同神赐下的救赎,只是醒来后,他又成了那捉摸不定的深沉上位者。
静静凝视了片刻,她叹了口气,转身去浴室打湿热毛巾,打算替他简单清理一下。
水流声、窸窸窣窣抖开毛巾的声音,都没能唤醒司空琏。
孟凝出来看到的,还是他这不设防的熟睡模样。
似是累极了。
休整期间,除了跟她在床上抵死缠绵,司空琏有各种繁杂公务要处理。
就连情事后,他偶尔都得边拥着昏昏欲睡的孟凝,边抽出手回复那段时间内积压的汇报讯息。
缱绻过往浮上心头,几日没被拥抱的身子酥软一瞬。
孟凝咬咬唇,眼里盈了恼怒自己不争气的水光,指尖报复般拈着他的衣领往外扯。
反正他醉得不省人事,她也无需装得温柔小意。
作战服的领口虽然解开了,但大大小小的拉链和贴位仍旧复杂得令人心烦。
黑色的布料厚重,看不出污渍,更别说混乱酒宴可能带来的口红印。
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半晌,衣服终于被完整剥除,随手扔到地上后,孟凝额上也冒了细密的汗。
她本就疲累,如今更是把最后的耐心耗尽,索性草草地擦了一遍眼前这具希腊塑像般的精悍躯体,就准备翻身下床去洗漱。
但鬼使神差地,她俯下身,鼻尖轻动,小动物般嗅了嗅。
司空琏的脸到脖颈的皮肤上,干干净净的,只有凉润的沉香气息。
眼尾余光瞥了下他腿间那物,也没瞧出什幺暧昧痕迹。
末世前,她也见识过权贵公子哥们在聚会时安排人跪在桌底服侍的荒唐行径。
孟凝即使可以凭借家世和自身的光环入席这种靡靡之宴的上座,也依然没有阻止的话语权。
那时和现在的她,能比跪着的人高贵到哪里去?
“呵。”
厌恶随着回忆潮水般拍打着神魂,使得她的手指痉挛般抽搐了一瞬,失控地凝出尖锐的光爪。
孟凝垂下眼睫,面容平淡地擡起手,舔了舔已成实体的尖端。
舌尖被刺破,疼痛把理智拉回。
但血珠坠落,滴到司空琏的胸膛上,颤巍巍地留下一道逐渐干涸的血痕,恰恰终止在心尖位置。
她的目光追随着,停驻了。
想要获得表达权的前提,是拥有不被剥夺的力量。
高阶异能者的心脏,会比丧尸晶体提供更充足的能量吧…
孟凝的指甲轻轻戳挠着那块皮肉,好似这样就能勾走一点异能,或者再刺深一些……
点点血迹渗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低沉响起。
“你在做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