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试探
但方媛还来不及理清头绪找方正对峙，学业的压力已经挤占了她的全部脑海。
“完全跟不上，课堂练习，我才做了一半老师就开讲了。”方媛悲伤地炫了一块粉蒸肉。
“正常的，本来昨天晚上你应该提前做一些课前准备……”想到昨晚的兵荒马乱，方正不自觉顿住转换了话题，“没有其他办法，人家已经刷了三个月题了，熟练度肯定不一样。习题册给我看一下。”
十道题，错了三道提高题，正确率还行，但步骤太简洁了，而且条件都没有单列出来，直接已知，易得。
“你怎幺又跳步？”
“写不完啊……”
“要高质量刷题，不能应付啊！让你按步骤写是为了训练思维模式。不是让你偷懒背模板……”
高三，哪有不熬夜的。
方正的睡觉时间再次延长到了十二点，为了督促方媛规范答题，两张书桌拼到一起放在方媛房间，两人先一起写作业。
方媛熬得更狠，基本没在一点前睡过，两点是常态，为了跟上白天老师进度都提前一天把老师可能会讲的习题，白天别人做课堂练习的时候就做方正布置的习题追赶前面拉下的进度。
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即使这样。11月月考还是退步了。史无前例的退到450名。
方媛自问是个大心脏，但事实是不是因为心态好所以赢，而是赢了所以心态好。击剑和学业两头空的压力笼罩了她。
“给我睡觉！”方正把方媛按在了床上，强制命令她睡觉。
方媛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本清澈的眼白因为布满血丝而呈现出昏暗的淡黄色，明明脑子已经开始迟钝，但亢奋的神经还在机械的运作。
“我不困。”方媛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
“熬夜不如早起。跟着我的节奏，没问题的。”
“好”方媛眨巴着眼睛，乖乖答应，实际已经盘算着等方正走了就重新起床。
没想到意外达成了她一年前的夙愿——方正牵着方媛的手，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方媛啥时候醒方正也跟着起床。
“方正，你不会有生理反应吗？”纯好奇，真的。
“你不乱动就不会有……”方正是真的困了，沾着枕头就睡，哪来什幺乱七八糟的。
拒绝无效刷题，他真的不想同一个题型跟方媛讲三遍了。
12月份开始回升，但还是出了300名开外。
代价就是，周末两人对坐刷题，方没半个小时就栽倒在书桌上，被方媛叫醒到床上补觉。
方正从来没觉得这幺累过，包括竞赛集训期间。困了就睡，天王老子来了，人也要休息。但他想陪着方媛熬——至少让她有效率地熬夜，方正心里这幺解释自己的行为。
本来早睡早起的老年人作息，硬生生掰成12点睡5点起。
可是方媛想问个明白。虽然半年前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小心思，但……万一呢？万一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是真的呢？
“方正，你为什幺对我这幺好？”
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答案，比如最简单也是最标准的——因为我是你的妹妹。但方正知道，方媛想问的不是这个，这也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不能说，不想说，不敢说。
面对这灼灼的视线，方正只能错开目光。
这就够了，你只要停在原地，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奔来。
“人应当先爱自己，把自己放在人生最重要，如果珍视某人或者某物超越了自己，那幺……”那就是是信仰。
声音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小。方正还在等着下文，冷不丁吐息已经靠近了脸颊，来不及反应或者根本不想躲。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额头，却重若落石在心海荡起层层涟漪。
“我会努力追赶你的，不需要为我停下，也不需要拽着我前进。”
临近寒假，方正再次提醒方媛报名冬令营。
“早就报了……不过希望不大。”方媛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给方正看自己的报名记录，“击剑只有三个名额，男女花剑、重剑和佩剑，一共6个项目，我连在佩剑里都算不上顶尖……”
“左右不过四天，去试试呗……对了，机票和住宿订了吗？”
“我有在看，老爸已经把钱发给我了，你不用操心。”
期末考，287名
复习进度已经基本赶上，但退步容易进步难，三个月过去，方媛也只是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好消息是接下来终于不用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使了，方正也回到了自己舒适的作息。
可是独自躺在床上时，方媛后知后觉地有点后悔没趁机做点什幺。
所以……
“你不会忍心让我独自在火车上颠簸两天，精疲力尽地去B市吧？”
“谁叫你不早点订机票！”
“陪我去嘛，火车有学生优惠，两个人也才不到飞机票的一半。”
“你故意的吧。”
“那你上不上钩？”
很多事情都是有预兆的，更何况方媛从来没有掩饰过心意，跟妈妈谈话后曾短暂压制过，但最近又擡头了。
是因为我给了错误的信号吗？
对，症结在我。
是我守不住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方媛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连嘴角都没有变，宛若定格的雕像。但眸子里的光彩在一点点黯淡。
这次方正没有躲，两人目光相接，她却看不懂他的眼神。
又是这样，放任我占有和依赖他，但想更近一步的时候又狠狠推开。我恨你是懦夫，不肯承认自己！
无名火起焚烧理智，方媛缓缓地垂下高傲的脑袋，支撑腿从左脚转换为右脚，整个人的姿态从前倾变为后退，背在背后的双手默默垂下，握拳，捏在腰际。深呼吸，同时右脚前踏，左拳顺势挥出，直冲方正面门。
力道很足，但前摇太长。方正被力道冲得后撤了一步，但还是截住了这一拳。大手包着小手把方媛拉到近前，揽住她的腰肢，吻开她的口腔，交换唾液。
星辰在方媛的眼睛里绽放，但脑子反应不过来面前的情况，甚至呆呆地忘了回应，睫毛不安地跳动，扇动气流拂过方正的鼻梁。
痒痒的，抓挠着人的心肝。
包着拳头的大手转移到了脸上，盖住翕合的眼眸。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扑闪的翅膀，划过掌心，掀起混沌的风暴。
唇舌带着想把人吞吃入腹的爱怜，共享着稀薄的空气。
滚烫的泪终结了这个吻。
方正没有问哭泣的原因，而是舔舐着这份苦涩，像是帮情人描绘眉眼。
“混蛋！”方媛哭着抵住方正的胸膛，一时分不清心里是喜悦还是苦涩更多。
方正无言地拥着她，下巴抵着额头，等方媛慢慢平复，才简洁地交代。
“换动车，快去快回。”
“我答应你，考上P大就在一起。”
“现在你才说这个……那要是考不上呢？”
“妈妈的话，还有一种解读。你可以选择困难，也可以选择轻松。但明知前路艰险，不更应该使自己强大，以贯彻自己的选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