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没搭理缇娜的话茬,缇娜已经在天空的身上装好了马鞍,罗莎把枪放进马鞍包中,她一手抓住桩头,右脚踩住马镫,正想上马却双腿发软,罗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好好进食了。
她向后踉跄一下,被缇娜给扶住了。
“玫瑰小姐,没什幺力气的话,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还没等罗莎说出拒绝的话,缇娜撑着马鞍就爬到了天空的背上,她朝罗莎伸出手:“上来吧,玫瑰小姐。”见罗莎面露拒意,“别逞强了,你需要食物。”
罗莎咬着唇,最终还是将手放在缇娜的手中。缇娜一把将她拉上了马儿,缇娜的吐息打在她的耳畔说:“坐稳了,玫瑰小姐,我们出发了。”缇娜握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背,天空小跑起来冲出了营地。
迎风奔跑,失去力量的身体本该摇摇欲坠,罗莎却被缇娜紧紧圈在怀里,这种感觉太让人厌恶——自己居然从杀母仇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罗莎在缇娜怀里挣扎了一下,缇娜却圈得她更紧了,而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缇娜将巧克力塞进罗莎的手里,她贱兮兮地说:“吃吧,这可不算你钱。毕竟你连枪都举不起来的话,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罗莎的脑袋向后微微转动,缇娜那张漂亮却欠抽的脸紧紧挨在她的肩膀上,她不禁捏紧了手中的巧克力。
缇娜听到了包装纸窸窣作响的声音,她嗤笑一声说:“把力气留着打猎吧,要杀你直接用子弹更省事吧,毕竟毒药的价格也不低。”
罗莎这才将包装纸撕开,将巧克力塞入口中,“狠狠”咬下——像是在撕咬缇娜的血肉。两块巧克力一下吞入了腹中,罗莎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那令人心满意足的甜味,她已经饿得失去理智了——不然她无法解释今早为何会吻上缇娜。
天空在雪地里奔跑了许久后,搭载罗莎与缇娜到了一座山顶,终于停下了脚步。缇娜一下就跳下了马儿,她转身向罗莎张开双臂说:“下来吧,我会接着你。”
罗莎瞥了她一眼,踩着马镫从另一个方向跳了下来。罗莎刚跳下马儿,就见缇娜张着的双臂抱住了天空的脖子,口中还喃喃道:“还是天空乖,乖女孩,比你主人乖多了。”
罗莎牵起天空的缰绳,骂道:“别废话了,去找野牛!”说着将天空拴在一旁的树上,从枪袋里掏出猎枪。
缇娜朝山坡上走去,罗莎系好天空后也朝她的方向爬上去,她正想抱怨缇娜偷懒,却被面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成群的野牛在平原上缓慢地挪动,它们像是嵌在风景中的黑色波浪,哪怕站在山坡之上,它们的体型看上去也十分庞大,但它们在自然的高山下却显得那幺小,罗莎伫立在原地,她和缇娜也是如此的渺小,在自然中、在历史中都如此不值一提。当万物化作尘土,当她彻底消失在时间中,不知是否有人会知道她在此刻的心情,也不知是否有人会看到她眼中的景色。
罗莎从来没想过野牛也能如此迷人,它们像是自然流动的血脉,在土地上踩出震耳欲聋的鼓点,迷人的危险。它们不会去思考时间,它们不会去思考意义,它们只是按照生命的脚步行动,野牛踏下的鼓点属于生命。
“这可比你那香烟卡上的图壮观多了吧。”
缇娜的声音拉回了罗莎的思绪,罗莎抿着唇,她点点头。
“野牛的皮毛够你做一床毯子,再做一身衣服了。”缇娜双手叉着腰,她口中述说着该如何分配猎物的身体。
罗莎搓着冻僵的双手,在缇娜说到野牛排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时,她忍不住吞咽起口水。罗莎举起枪就想朝野牛群射击,一下被缇娜握住了枪管。
“先别急着射击,我们等一会儿。”
缇娜与罗莎站在山脊上,等待着时机。
“你为什幺……为什幺要帮我?”
缇娜瞥了罗莎一眼说:“戈佐想委托你任务,我总不能让你饿死在冬天吧。”
“任务?”
“戈佐是我们帮派的接头人,如果有人需要杀手、或者碰上什幺麻烦事,都可以委托我们解决——当然需要合适的价格或分红。”缇娜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酒壶,开始往口中灌酒,她见罗莎一直盯着自己,举起酒壶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给你喝的酒,怎幺?想来点?”
罗莎可记得那迷药的滋味,她急忙摇起头。缇娜勾起唇笑了起来,她又喝下一口酒就将盖子拧上了,她说:“这种酒可不能多喝,哪怕是吃了解药的我,每次也只敢喝那幺一点儿。”
“为什幺?”
缇娜瞥了罗莎一眼,她歪着脑袋说:“因为会死啊。”
“那你怎幺还在喝?”罗莎一脸不相信。
“因为它杀不了我,我死不了的。”缇娜将酒壶收回了怀中,她的食指指向天空,“想要带走我,除非上帝亲自降临。”
“戈佐……那个吉普赛女郎?她有什幺任务想委托我?”
“她在痴人说梦罢了……你见她之前是不是遇见过金发女人?那个女人原本是戈佐的情人,后来听从她母亲的安排嫁给了一个男人,她抛弃了戈佐。”缇娜蹲下来,眯起眼睛打量快要消失在山脊后的野牛群,“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说什幺情话,但戈佐一直觉得如果自己能摘下星星,就能赢回那个女人的心——戈佐想让你给她带回星星。”
罗莎愣在了原地,她完全无法消化缇娜说的话——究竟什幺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是带回星星的承诺,还是两个相爱的女人?为什幺女人们可以相爱?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吗?
罗莎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她不知如何诉说自己的疑惑,只听缇娜说:“罗莎,朝野牛的方向射击吧!”
罗莎一下缓过神来,她冲缇娜喊道:“我不会用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