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再了不得。
彼时她才回府不到一月,众人都说是她克死了老夫人。
仔细想来,也有根由——当年她尚在腹中便克走了老侯爷,连生母也命短,如今人方回府上,素来身强体健的老夫人竟得了场风寒便撒手人寰。
不是她生来克亲还是什幺!
坐吹的班子在府里头敲敲打打,而沈明蕴的处境就在一声声的唢呐声中如烈火烹熬。
克亲之说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暗示侯夫人应将她送去庙里落发为尼。
沈明蕴便在这时抓住了沈弦这根稻草。
自背上克亲之名,她遭尽白眼,初两日还只是言语排挤,到后来渐渐就有人上手欺负,等到了头七前夜,沈明蕴竟发现自己的孝衣被人从后豁出个大口!
接连六天哭灵,她早累得头昏眼花,迷糊中不知是谁趁她不备,用剪刀在她身后划口。
待她惊觉回头,却只见灵堂内一片昏暗,跪着的麻帽一排白惨惨,压根瞧不出是谁下的手。
万幸是天冷衣厚,没让她最里的小袄也遭划烂。
沈明蕴惊出一身冷汗,才头七就敢划她衣服,若再往后些,怕是就有人要推她下水。
想这时节若是落了水,人不冻死,怕也是从此肺痨缠身,活不长久的。
孝衣烂了,沈明蕴也不敢找管事再要,她晓得如今自己不受待见,在下人那里既无恩又无威,只是个才归府的晦气克星,怎敢去自讨没趣?
默默拿了针线,沈明蕴自己在灵堂附近寻了处炭火旺盛的厢房,插上门后,蹲在炭盆旁缝补衣裳。
脱下衣裳才发现,何止是孝衣与外裳需要补,连她以为无事的小袄上其实都有道半指长的小口,里面的棉花往外露着。
沈明蕴怔了片刻,眼眶微酸,她强忍着泪意吸吸鼻子。
不能哭,哭了可不就如了那些人的意,她长在外面十五年从未进过府门,也不知怎幺就让她们恨到这般地步。
难道她还是那能回来争夺家产的哥儿不成?
沈明蕴发出一声嗤笑,带着浓浓的鼻音。
许是这声音有些刺耳,屏风后突然有人坐了起来。
沈明蕴唬了一跳。
这厢房不大,外间砌炕,里面屏风后大约是个榻。
沈明蕴怎也没料到这寒冬腊月里,有人放着烧热的炕不睡反去躺在榻上,她开关门时未听动静,便以为屋里没人,放心地将衣服脱了。
谁知却是有个大活人正在里间小睡。
那人掀被而起,没给沈明蕴多做反应的机会,便从屏风后绕出。
沈明蕴急得抓起小袄挡在胸前。
擡眼却发现来人正是她的嫡兄,东宁候府最正经贵重的世子爷沈弦。
沈弦只着中衣,外头披一件齐衰白麻孝服,瞧着她的眸色沉沉,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论起来,沈明蕴这还是第二次与他正脸照面。
头一次是半月前。
那时沈明蕴回府不过数日,瞧园子里的花木新鲜,便常去观赏。
她这人性子奇特,赏花不去那花团锦簇的地方,偏喜残花疏枝。
那日她正闲着无事,给一盆粉菊扶绑枝茎,蓦地一道影子遮住日头,罩在她顶上。
“这菊花枝茎已折,且花色乌沉不佳,是菊中败品,花匠都不肯在它身上耗费心思,你为何还要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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