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不欢而散,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
李乔似乎不太受影响。她能接受很多,似乎没有什幺能彻底摧毁她的生活。
十一月初,正是这座南方城市气温宜人的时候。
李乔与A大的教师徒步团相约小聚。说起来他们的缘分还是因黎砚而起。
黎砚早为李乔的心理状况担忧,年前带她认识了A大的心理教授单方,他们是中学时期的好友,多有往来。
虽说二人是经由黎砚认识的,但他们的关系是独立于黎砚之外的。单方不会向黎砚报告李乔的状况,也不会因为黎砚对李乔多一层戒心。
黎砚带李乔认识了不少朋友,李乔对此嗤之以鼻。谁不知道黎总早已结了婚?
但她特别喜欢单方,喜欢聪明,大方的人,
此行中有一位研究电影的学者,李乔此前没有见过。
单方特地介绍他们二位认识: “李小姐也是戏剧学院的研究生。”
李乔礼貌笑说:“毕业几年,觉得有些疏离了。”
“有时候保持距离,反而有不一样的体会。”贺宁,也就是那位电影学者说到。
在去程的路上,李乔和贺宁聊了许多。
“其实我对电影有更天然的向往。”李乔说。
贺宁没说话,但等着她继续。
“不过我比较贪心。并不是真的想要保持距离啦。只是觉得有一些压力的话,可以对陌生领域或者不太愿意触碰的领域有一些了解。”
“你没有想过继续吗?”贺宁问。
“有呀。只是太懒惰了现在。”李乔笑。
“无所谓啦。这种学科你什幺想继续再继续就好。生活是根本。”
李乔了然一笑。
她的生活里几乎没有什幺活人了。
她喜欢无需解释的交谈。
而就算大家是如此合拍,散场后却能够互不打扰,各自继续自己的生活。
“你现在还看戏吗?”贺宁问。
“偶尔看一看。但很少了……质量好的太少了。”李乔狡黠一笑。
“哈哈哈,是啊。有时候为了报告我还要硬着头皮去看烂戏……诶,过几天有布图索夫的戏,感不感兴趣?A大的一个交流项目,演好几部。”
“啊……”李乔两眼放光:“我看过他导的契诃夫,一直想要看现场的!可是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贺宁摆摆手:“我们有内部座位。我到时候到你进去。”
李乔笑嘻嘻地:“啊……那太好了!我加你微信?”
单方在一旁看着二人,开始为黎砚担心。他没忍住在微信里开黎砚的玩笑。
-李乔看起来心情很好啊,我看是你的问题吧?
黎砚没回他,他又发。
-人家哪里需要安排呀。自己和电影学院的老师约着看戏去了。
黎砚还是没搭理他,不过不重要,消息传到就好。
-
徒步,类似一种体力劳动。
头脑放空,行为重复,且消耗体力。
对缓解抑郁情绪非常有用,这是李乔的经验。
加上大自然的景色气息,李乔在这几个小时里,遁入了一个真空世界中,有一种人是可以如此轻盈地活着的错觉。
不过这也只是储存的一部分能量,日复一日地,渐渐消耗殆尽。
队伍解散的时候,李乔问单方:“你在哪家店买的鱼缸那些东西啊?发我呀。”
单方的嘴比脑子还快:“黎总没给你买?他是行家啊,他家里那个生态我和你说……”他终于住嘴了,转而说:“不过我是也不差啦,回去我整理了发你啊。”
李乔没表现出什幺,只应了生好。
贺宁也和大家作别,他提醒李乔:“到时候我喊你,你来就行。”
李乔笑:“好!麻烦你了!”
-
过了几天,贺宁如约带着李乔进入了布图索夫的剧场。
交流季持续半个月,许多演员也没放过这次机会。
而布图索夫几部不同的戏连演五天,李乔很久没这幺兴奋过,觉得超满足!
“他的三姐妹我还没看过。”李乔说。
“那太好了。”
“我想起林兆华导的等待戈多和三姐妹了。”
“怎幺样?舞台剧我看得比较少。”贺宁问。
“嗯……我挺喜欢的。我喜欢不被文本掌控,同时深谙文本精髓的导法。我觉得林兆华让贝克特和契诃夫隔空对话了。”
“布图索夫也是如此吧?”
“我认为是的。我倒是很好奇一个完全没接触过契诃夫的人来看布图索夫会是什幺样的体验。”
不知道黎砚这个生意人看不看这些,李乔想。
“我去躺洗手间。这个戏好像没有中场休息吧?”李乔说。
“阿对。洗手间在哪你知道吧?”
“知道的,刚才有看到。”
李乔心情愉悦,走路的步伐都是轻松愉快的。
她从洗手间出来,拐弯的时候差点撞上行人。
也不是行人,人家好像就站在那里。
气味最先冲击到李乔的大脑,熟悉的烟草沉香。
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又懒懒地擡头。
“黎总也看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