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屋里铺的是凿花的青砖,跪在上头折磨万分,更别提孟徊云还摊着手,被人拿戒尺抽着掌心。
她咬着牙,噙着泪:“我没偷夫人的首饰。”
“你还敢狡辩?!”
顶上的崔氏冷笑一声:“当娘亲的偷人,做女儿的就手脚不干净,偷起东西来。”
“我没有……”
众目睽睽,孟徊云窘迫无比,却仍撑着一口气,擎着腰背,一遍遍低低道:“夫人明察,娘亲去后,我从未出过府门,若真偷了您的东西,又能藏到哪里去?满屋里您已经翻遍了,既然不曾找到,可知不是我偷的……”
孟徊云这两日就听闻崔氏丢了一支顶贵重的簪子,满府里翻找,闹得很不安宁。
她原本以为与自己无关,却不曾料到,翻来找去,最后她被指认成是贼,把她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把她扭送到老太太这里,拷打责罚,逼她承认偷了那簪子。
“哦,你这样说也有理,你屋里搜过了没有,怕不是身上藏着呢!”
崔氏冷笑一声,猛拍桌子:“去,翻检她身上看看!我就不信,好好一支簪子,能自个儿飞了不成!”
几个老嬷嬷闻言走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孟徊云的肩膀,伸手就来撕扯她衣服。
孟徊云生得瘦弱,这两年为母亲守孝,饮食不见荤腥,整个人更是羸弱单薄,怎幺顶得住这些人的磋磨,三两下就被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几只手上上下下地游走在她身上,翻捡撕扯着她衣裙。
夏日里衣料单薄脆弱,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没两下,就听见嗤啦一声,肩上的布料被生生扯破,露出白净纤弱的手臂来,还有一只手正往她胸前伸去,要剥了那里的衣裳看她有无藏掖东西。
孟徊云眼尖,瞥见那人手里藏着支簪子。
既然从她身上翻不出赃物,那就只好趁乱栽赃了。
这样明晃晃的羞辱与刁难,孟徊云咬牙含恨道:“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夫人让人这样撕扯我衣服,是要逼死我吗?”
逼死良籍的女子,是要上公堂的,这事情罪名不小,说得崔氏皱了下眉头,还没开口,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有人来了!
孟徊云头脑猛地炸开,若叫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她伸手揽住自己的衣服,转身要往里屋跑,却被守在那儿的侍女猛地往外一推,下一刻,一件外袍兜头罩下,把她整个人遮住,寡淡的音调随之响起:“打扰夫人拷问杀人了。”
听了这话,孟徊云抽噎着回过神,嚎啕哭着要往墙上撞:“我不曾偷了夫人的东西,夫人已经翻过我的屋子、搜了我的身,却还不肯罢休,我只有以死明志,等来日陈尸公堂,以证清白!”
一双手臂及时制住她,把她护在原地。
“裴雪祯,你这是什幺话?我何曾要杀她?!”
适才还趾高气昂的崔氏放轻了声音:“ 我丢了内命妇朝服里的簪钗,我以后怎幺入宫面见陛下、皇后?若叫陛下、皇后知道,岂不是要怪罪?!”
来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夫人能受召入宫的日子不多,就算丢了簪钗,一时半刻,陛下与皇后也不会发觉。这样严刑拷问,几乎把人逼死,事情会闹多大,就不好说了,再要搜检前,请夫人先三思。”
顿一顿,他状似无意地补充:“适才屋外有个男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不知要做什幺,我已命人扭送官府了,说不定就是偷了夫人簪钗的人。”
“什幺男人?”
崔氏一愣,随机猛地大叫一声:“那是我娘家侄儿!”
满屋里乱成一团,无人在意的角落,搭在肩头的外袍被人挑开一角,孟徊云擡头,与一双平淡的眼睛对视:“没事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