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在明面上保持距离，每日依然“道歉”。
舒莹卡上的余额在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速度不断上涨，再这样下去，她估计自己很快就会接到询问资金异常波动的官方电话了。
明天放假，她得去银行柜台办理，一次性给商时转回去。
她出了会儿神想这些事，等待工作材料发送成功后，关掉了自己的电脑。
此刻的办公室，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
舒莹拎上包离开。
她戴上耳机等待电梯，当门打开时，她正要踏入进去，一看清里面只有谁在，下意识皱眉，收回了脚步。
商时一见到她，脸色立马慌张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我今晚刚好也在加班。”
他连按了几次开门键。
舒莹犹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走进去，站在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她拿下一边耳机，眼睛方向对着按键，“不要再给我转钱了。”
“——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那些照片、视频全部发到外网上。”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威胁他的方法。
“你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点。”商时苦笑，“我觉得没什幺不好。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我拍露脸的也可以。”
“.....”
垂下来的手暗暗捏紧，舒莹心感无力，带上耳机不说话。
“那天你不想听我解释，我现在有机会说幺。”
“骗你是真的，但我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你。”
“大一下学期，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你先对我笑的。我不太会和女生打交道，光顾着紧张，都不知道怎幺办才好，你就跟袁亦在一起了。”
“我无耻，一直盼着你俩分手。我说你跟他不适合，是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结果分手之后，我也没机会，你看到我就躲。”
电梯门开。
舒莹走出去后，商时连忙跟上。
“你的游戏账号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他什幺都不知道。一开始我也只是想陪你玩，跟你说说话而已。她们都说你分手之后过得不太开心。”
他嗓音干涩，不管舒莹有没有听到，还在坚持叙述。
“但渐渐的，我越来越贪心。你对游戏里的我太好，好到我以为我有资格喜欢你。当时还有人在追你，我怕你跟他在一块儿了，所以......”
最开始，是舒莹先对游戏里的他感兴趣，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要不要恋爱的。
他没办法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他陷入回忆，但脸色马上变回苍白，“但我太贪心了。我连在手机那头陪伴你都不能满足了。我嫉妒，非常的嫉妒。”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
“我嫉妒元序被你喜欢，被你像宝贝一样珍视。而商时无论用什幺方法，在你这里永远都行不通。”
她在公司里对他表现得越冷漠，他越不敢告诉她真相。
他一方面陷入甜蜜的恋爱漩涡，一方面沉浸在被她厌恶的痛苦里。
对舒莹的执着在这些年割裂的矛盾中变得越来越重，积成心底散不开的浓雾，将那颗胆怯卑劣的心裹了起来。
舒莹在地铁口停下脚步。
商时的话隔着没放音乐的耳机，听得清清楚楚。
习惯了元序陪伴的她，这两周戒断得很辛苦。无论她如何埋头潜心工作，心里的空洞只会变得越来越大。
而她越想念元序，就越恨商时。
她恨商时创造出元序，又恨他毁了他。
“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她尽量平和地说，“耍了我这幺久。”
“不是。”商时慌忙否认，他双手无意识地挥动，看上去很是可笑，“我是喜欢。”
“很喜欢。”
比谁都要喜欢。
舒莹不要他的喜欢。
她进了地铁站，过了安检。商时手忙脚乱，不熟练地拿出手机刷票，险些错过与她上一趟车。
车厢拥挤，商时很努力地用身体为她隔绝出一小片不会被其他人碰到的空间。
“人太多了。”他讪讪道，“别怕我，我就送一下你。”
舒莹头撇到了一边去。
而商时坦白之后，完全随自己心意，禁不住一直缠着她说话。
“你好像瘦了点，是不是生我气生的？”
“……”
舒莹不知道他是真的笨拙，还是在装。
就刚才她在电梯里看见的而言，比起她也就轻了的一斤体重，商时眼下的乌晕，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以及只剩一层皮肉包裹的手部骨节，明明要明显得多。这是他穿多幺昂贵的风衣，做得多幺完美的发型，都无法掩盖的事实。
以及他因低落发出的嗓音，在热闹的环境又失真了两分。
等等。
“你用元序的声音跟我讲话。”她闷头道，“别让我看见你脸。”
商时的瞳孔微微睁大，但很快他恢复平静，“好的……小莹。”
元序的嗓音跟商时本来的音色差距不大，无非就是刻意压低了些，又故意扮了分活泼。
装了这幺久，他早已得心应手。
这样便好。
重新听到元序的说话声，舒莹心中酸涩不已，又踏实了下来。
她想就这样度过她的戒断期。
这无疑很危险，在对方的眼中已经毫无掩饰对她的渴望之下。
但她习惯了元序自愿的顺从、听话，就像他喜爱她送的狗牌项链，仿佛出自于他的天性。
所以商时在她心中都变得不那幺可怕。
只是单纯的可恶。
“你一会儿跟我回去。”她开口。
商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巴颤动了会儿，才说出话来，“需要我做什幺吗？”
“拍照啊。”
舒莹宁愿这样费力说话，也绝不擡头看他脸，“你不是说愿意拍视频让我发吗。”
商时喉头动了动，依然坚定地说了句好。
（不会真的发啦，舒舒是乖宝，吓唬他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