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10日,周六
白欣迎着大太阳骑车去学校。
假期作业比较多的时候她经常去学校自习,家里安静的时候少,袁淑月一直以来也算赞成。不过因为上次的事她多少有些疑神疑鬼,白欣再三报备才点了头。
等中午午睡过后,白欣按着平时上课的时间出了门。
她独自坐在教室里,随便写了写作业,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室外阳光还毒,楼下球场就已经聚了一群不怕晒的男高中生,拍球声还偶尔伴着一两句嚎叫,吵得人火气更旺。
白欣硬生生坐到太阳西斜,踩着夕阳的红光离开学校。
她找地方找了半天,看到眼前的旋转门有些惊讶。白欣并不知道文城有这样的店,应该是刚开业,门面环境非常干净雅致,只是看起来消费就不会低。
不过这条路往后走都是楼盘很贵的小区,陈冰语就住在附近,有这种地方也不奇怪。
她还是来早了一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听见冰语远远地叫她。
“欣欣!”冰语朝白欣招了招手,一路小跑到她跟前,“等很久吗?刚才有点堵车来着。”
白欣朝她身后看了看,乌泱泱跟了起码有十几个人,也不知道叫了几辆车。
“没事,等他们过来我们再进去吧。”
KTV在四楼,内部要更奢华一些,消费也高得离谱。还好寿星非常大方,包了个大厅,零食饮料管够。带了半个月晚饭钱出来的白欣一分没花,很开心地跟着陈冰语进去。
十数个少男少女似乎一天之内都相熟起来,气氛融洽地聊天唱歌玩游戏。
或许是为了给寿星面子,所有人都穿着常服,多少打扮了一些。陈冰语甚至还涂了口红,橘红色调,不是她这种白到发光的人涂起来,一定难看得要死。
白欣看了眼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校服外套,默默把它翻过来系在腰上,里面是一件藏青色T恤,这个天气穿有点冷。
她坐在冰语旁边,只端着塑料纸杯喝啤酒。
有不认识的男生过来找她要微信,白欣摆摆手说自己根本没有手机,对方悻悻离开。
一回头看到陈冰语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幺?”
冰语:“……没事,就是在想让你过来陪我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啊,我挺开心的,你去和她们玩吧。”
“不要,”冰语撇撇嘴埋下头,小声嘟囔,“我想见的人已经走了......”
“什幺?”白欣没听清。
“哎呀没什幺啦,你好不容易出来,我就想跟你在一起。”陈冰语搂住白欣的胳膊,靠在她身上撒娇。
白欣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再追问,扭头瞥了一眼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的陌生人,又看向冰语:“你怎幺不去唱一首?”
冰语翻了个白眼:“算了吧,我五音不全,不祸害别人了。”
白欣闻言忽然低头笑了笑,肩膀都怂动起来,冰语不解地看她。
她让陈冰语把耳朵靠过来,小声说:“要是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说完眼睛看了一眼拿着麦的人,冰语会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她们俩开始讲起了悄悄话,不知道聊到什幺,莫名又笑得停不下来。
这会儿倒是没人注意她们,只有坐在最中心,跟白欣搭过话的男生,总频繁往她们那边看。
唱歌唱累了的少年人也照样消停不下来,很快就要组织所有人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白欣自然不会参与这种游戏,陈冰语在她旁边离得远也没加入。
一开始还算正常,可是血气方刚的混球男高中生们喝点儿酒就脱了缰。
有些看起来就吊儿郎当很讨厌的男生,挑头问一些下流问题,被提问的女孩子脸红得答不上来,不情不愿闷下一整杯啤酒,喝完之后脸都发苦。
周围人的起哄调笑声却更高,恶心低俗的话说得也更多,连冰语都反感地皱起了眉头,酒精上头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收敛。
男高中生真是一群,要什幺没什幺,比废物更废物,嘴臭又爱犯贱,见到洞就想插的野蛮猴子啊。
白欣冷眼旁观,觉得没意思极了。她站起身溜出去透气,还顺了茶几上一枚火机。
她偶尔,很偶尔会在被妈妈训斥之后偷偷吸一支烟。
从小活在很严厉的控制下,她对身边一切事物的参与感都太少。不怎幺说话,没什幺朋友,也不惹是生非。在所有人眼里,她都应该是个过于安静冷漠的边缘人,循规蹈矩毫不起眼。
可十几年的驯养教育,无知无觉中激起的是悄然生长,已经成型的反叛欲望。
火苗如何燃烧扩大,这种欲望就如何愈加强烈。
白欣不是实际的乖乖女,却也不知道用什幺途径来发泄满心的叛逆,只能笨拙地学习大人眼里所有青春期坏小孩的恶习。
她点燃了却不爱吸,咬破爆珠含了一口,尝到带点甜味的滤嘴,就把它夹在指尖等它自己燃尽。
这一过程通常不会超过八分钟。
所谓的恶习真正做起来才发觉不过如此,白欣已经习惯,甚至开始厌倦,再也找不到第一次时惊心动魄般逆反的刺激。
孤僻的人最擅长找偏僻的地方。白欣爬到顶层,走廊外面是露天阳台,没上锁。她推开门躲了进去,走到阳台的栏杆前面站定,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随后就趴在上面看风景。
没什幺好看的,一眼望去不过一排又一排富人区的高楼,挨家挨户的灯光照亮了半座城市。
除此之外就是多云阴沉的夜色,月亮缺失,漫天黑幕也找不到一颗星星。
临近深秋,吹起的晚风带着浓重的冷意。白欣不去理会,支着身子一动不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化成了此方的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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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锐喝多了酒,上来吹风,一进来就看见趴在栏杆上忧郁的少女。
烟雾飘渺中,深色衣服和昏暗朦胧的天空交融,干净利落的马尾被风扬起,露出的脖颈堪比月白,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撑在颊边。明明是最清纯靓丽的模样,此刻却显出不合年龄的颓然。
他平时很少抽烟,更是讨厌闻二手烟,可看着这幅画一样的景象,未经思考就已经掏出了烟盒,含了一支在嘴里,走上近前。
“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