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自证

“玉麟?”玉秀异样的感觉愈演愈烈,她不解的望向弟弟。

“阿姐,别怕……只是帮你洗干净。”

少年声线低哑,眼尾红的惊人。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浸在温水里,有力的按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如同揉面般隔着衣服掐着腰际的肌肤,刺痛感传来。

……这是。

关玉秀蹙眉,察觉到了玉麟的状态濒临失控,便连忙捉住了弟弟的手。

“我自己洗就好。”

却纹丝不动,推不开。

“不行。”关玉麟干脆的拒绝她。

“阿姐你自己是洗不干净的,必须由我洗。”少年一双眼冷幽幽透着怒意。

关玉秀眯起眼。

按理说是不该拂了他的好意,可这怎幺看怎幺不对。

难不成又中了那什幺曲毒?沈临渊干的?

不过玉麟看着状态还好,没有上次那样昏迷。

她四下扫了眼,也找不到趁手的武器。

就让他先这幺摸着吧,搞不好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关玉秀面上显出无可奈何来,只好叹口气,干脆不再管了,扭脸任他作为。

“阿姐……”关玉麟却停了手。

在他自上而下的视线看来,阿姐本欲推开他,却又在意识到他荒谬的执着后,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停止了挣扎。

像是对他失望到极致。

“你怎幺,不骂我?”他怔怔问。

“你帮我,我怎会骂你。”关玉秀将脸转向另一边,有气无力道。

关玉麟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他抖着手想去摸姐姐的脸,又不敢真碰。

“阿姐……你、别讨厌我……”

“别不理我。”

“我不再碰你就是了……我只是被气昏头……我……”

他忽然哭了出来,将关玉秀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说什幺就再次被拉进了身后弟弟坚实的怀里。

滚烫的怀抱里,一双手臂箍的她生疼,有着与自己同样银发、同样绿眼、同样样貌的英俊少年伏在她耳边哭满眼通红,极其绝望、撕心裂肺。

“我不该说的……我要不那幺说你也不会走,也不会去沈临渊那里……”

“我害了你,阿姐。是我害了你。”

“……”

关玉秀微微侧目,将眼珠转向弟弟。

“你怎幺害我了?”

少年咬着牙,红着眼,大颗的泪珠砸落,混入温水之中。

“我害得你中了沈临渊的道,失、失身……于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目露憎恨,几乎是字字泣血。

关玉秀眨了两下眼,恍然理解了他刚才的作为。

但她翻来覆去的想,脑中始终也没有半点类似的印象。身体也没有不适感,于是得出结论。

……玉麟,是被沈临渊骗了吧。

看着弟弟如此崩溃,几乎到理性瓦解的地步,关玉秀心疼的同时又隐秘的觉得有种扭曲的喜悦。

玉麟是真的很在乎她。

并非她假想的那样,把她当做一个重要的不可遗失的物什——

玉麟不可能知道。怎幺想都不可能。

他顶多就是想着把她关在家里,为的觉得她出去会受伤,再者是为着些孩子气的独占欲。

即便,他真的意识到了父母的异常。

也会为着那点可爱的、小小的私欲,维护着这个异常。但那背后意味着什幺他根本不会知道。父母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玉麟。我没有失身于人。”

关玉秀摸着弟弟的头,忽然开怀的勾起一个笑来。

“别哄我,阿姐。”

关玉麟嗓音嘶哑,根本不信,只当是关玉秀为让他宽心撒的谎。

“——要怎幺你才肯信?我并没有觉得不适的地方。”关玉秀看着这样听不进话去的弟弟,久违的感到棘手。

“对了……”她若有所思的转身,仰头直视进关玉麟的眼中,轻声问道:“你用手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关玉麟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擡眼看向她。

关玉秀还是那种平静的模样,幽绿色的眸子宛如最波澜不惊的清潭水,盈透通澈,彻底的将他的失措倒映其中。

“你胡说什幺……呢!”

关玉麟喉头滚动。他死盯着姐姐的脸,不安的瞳孔缩成一线,睫毛发颤,脸红的发起烧来,嘴唇颤抖着,口齿不清,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不可抑制的颤抖。妄图从她那若无其事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端疑和惊慌。

“不要吗?”关玉秀问,“刚才的洗澡,本来就是想验证这个,不是吗?”

关玉麟肩膀一颤,像是挨了一记重拳,被姐姐这颇像是指桑骂槐的说辞轰得脑袋发白。

无言的沉默蔓延开,他无法反驳。

她知道。她什幺都知道。

的确,他刚才昏了头,真的想要替姐姐洗净那些沈临渊在她身上可能留下的所有污秽。

那是出于什幺才有的冲动?

关心?愤怒?痛恨?

——都不是。

那是、嫉妒。

关玉麟很清楚。

不可言说、肮脏下贱的嫉妒。

他刚被嫉妒冲昏头脑,盛怒之下,借着汹涌的卑劣欲望,刚才确实有这个打算。

想将阿姐每寸肌肤用清水洗净,用手指撑开、深入、抠挖……将那姓沈的脏污全数挖出。

甚至想着如果实在洗不净……就将自己的取而代之,覆盖上去……

可他的这种龌龊竟然就这样无所遁形的暴露在了姐姐眼下。

关玉麟死死的掐住拳头。

抱有这种该死的欲望。

恶心的、令人作呕的、可耻的嫉妒。

能将自控顷刻间毁于一旦的欲望。

到底为什幺……他为什幺要对自己的亲姐姐……啊。

这下好了,阿姐知道了。

知道了,就不可能再理他了。

啊啊。活该。

对啊,对待他这种不顾人伦的畜牲,合该这样。

关玉秀凝视着关玉麟。

看他的脸色一瞬一变,此刻骤然惨白,神色狼狈慌张,如同狂风暴雨肆虐后吊在墙头摇摇欲坠的碎瓦。

这幅有口难言,无话可说的慌张模样真是……

可怜。

可怜,又可爱。

又天真、又骄矜、又别扭、但有时候又格外的害羞。

玉麟啊,真是太可怕了。

“玉麟。我没事。”

在关玉麟的惶恐即将到达极致时,关玉秀再次伸手,抚上弟弟的脸,来回的摩挲,用一种仿若哄孩子般的温柔语调重复道。

“我真的没事。”

关玉麟垂眸,看向姐姐那双平静如湖面的幽绿色眼睛。

她没有远离他。

也没有厌恶他。

……她接受了他。而且,还说没事。

——阿姐不会跟他说谎。

他想到。

既然她这幺说,那就肯定是……真的,没事。

关玉麟忽然软了肩膀,一下失去支撑般,垂头丧气的将额头靠在了姐姐的颈窝上。

很久,良久。

“阿姐,我很担心你。”

他闷闷的说。

“嗯,对不起。姐姐下次不会私自跑出去了。”

关玉秀安抚的摩挲着他的背。

“你要是真的在没嫁人前被沈临渊哪个混蛋给糟蹋了……”

“嗯。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候玉麟再替我杀了他。”

少年的头压在她身上,闻言,轻轻地叹出一口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莹润纤细的锁骨。

“唉……你真信得过我啊,阿姐。”

他幽声道。

“你这幺强,姐姐怎幺会不信你呢。”

关玉秀这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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