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两侧的血管被恶意地掐住,五根铁钳般有力的手指狠狠合拢,颈骨的肉紧紧地挤在一起,压得气管都没有空气流动。
即使拼命扩张胸腔的肋骨,期许让更多的气流能进入肺部,但对于被卡住的气管来说是无济于事的。你心里暗暗咒骂着,强迫自己反过手去,用指甲抠挖男人的虎口,用力掰扯着那铁一样的大掌。
没有用!
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好像都要消耗殆尽了,你的思绪开始混沌,锁骨、肋间和胸骨几处都在隐隐作痛。
这种时候再装柔弱怕是小命都要没了。
你努力睁着布满血丝、已经凸起的眼睛,松开掰扯着男人的手,迷迷糊糊中看向男人那张漂亮俊秀的脸。
你抿嘴笑了一下。
青年男人微微怔楞住,那双铁手略微松懈了些。
得到一丝喘气的空当,你举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迅速插进了男人的嘴里,掐住他的舌头便狠狠拽了出来。
青年被这个变故惊得松开手,眼睛霎间蓄满泪水,捂着嘴干呕着往后踉跄了几步:“疯婆子!”
一众奴仆急切地围上去,把青年护在中心。
原本站在一旁儒雅随和的老人,右手还抓着一本账目,急急走到你跟前,高高举起本子打了下来,挥手带起的风把你鬓边的头发都刮到嘴里。
“罢了陈叔!”青年擡手拦住了他的动作,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往后退。
你紧张地弓起身子,将腿曲在身前,靠在炕上侧对着他们。手臂假意掩住侧脸在流泪,散开的发垂在你的脸颊两边,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实则双手已经牢牢护住了后脑勺。
这群奇怪的疯子!你的脑子急速转动。方才你是打算抠挖男人的双眼,但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压倒性压制的暴力情况下,触及生命的对抗,只会更加激怒男人。待他反应过来,怕是要对你进行更残酷的虐杀。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前,需要反抗,但是不能过分激怒。
你选择了扯舌头,再迅速放开,避免被这个神经病咬掉手指。
现下的情形,你赌对了!
胸腔剧烈起伏,陡然灌进的空气让你像个气囊一样”嘶荷嘶荷“吞吐着气流,嗓子火辣辣地烧着。
你睁着蓄满泪水的眼睛,嘶哑无力又恐慌地问道:”妾身自问未有逾矩之举,敢问公子为何如此粗暴!妾身不明白,望公子指点!“说完,便垂下双眸,一串眼泪便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下人都已退出堂屋。现只隐约有几缕”噼里啪啦“的无烟炭爆裂的响声,混杂着你粗粗的呼吸。
青年男人一言不发,他眯着眼睛端详着你。
“你和李游什幺关系?”
见你还在怔愣,他大跨步坐到炕上,抓起碗筷,一言不发地吃起了膳食。
一时之间你也不知坐何反应,也只得沉默站在一旁。脑子快速转动着,不过眼下有几点是明确的:1、老车夫有事瞒着自己。 2、老车夫和城防图有关联 3、李游姓李,老车夫也姓李,两者有强相关。
或许在山上救老车夫开始,自己就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利益网及阴谋里。
不知过了多久,你的腿都开始隐隐发酸的时候,陈叔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千少,下面庄子的人来送账目了!” 猩红的毡帘被人从外面掀起,带了几缕冷气随进屋内。
陈叔身后跟了几个葛麻衣布的中年男人,绕过你便跪在进食的少爷跟前,一阵磕头请安:“梁家庄头梁孝叩请少爷安,少爷荣贵平安,万事胜意!”
话毕,一位中年男子便站起呈上禀帖和账目。梁千放下银筷,接过单子,翻开查看。
你偷偷擡起了眼,斜着眼看去,见着垂下的账目,隐约写着:柴炭5万斤,大鹿40只,野猪35个。余下便是被人头遮住了,看不大清,想来是梁家今年庄子的收成单子。
看着看着,梁千俊秀的眉不知不觉已经皱了起来:“除去账目上的实物,今年怎地只有7000两银子。你这老货,不是看梁实秋死了,我初掌权,便来我这坑蒙拐骗罢!”
梁孝哪料到这混世魔王竟拿他开刀!虽说梁实秋死后,确是趁着交接事宜,昧下了几千银子,但自己总是庄头老人,怎幺会让这半大小子镇住。
他忙上前两步,弓着身子,向梁千作揖:“回爷话,今年收成确实不好。四月下雨,连着到9月都未停,天一直不晴朗。加上今儿9月下了场大冰雹,把人带房并着那几千亩地,打得人仰马翻,庄稼牲口伤了百万千万。所以才这样的少!”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念叨:“自从二小姐过身后,庄子上也跟着走了好些能干的弟兄!方近2.300里地,有几处都荒着。我们这些下人受委屈不要紧,庄上的人更是准备了一月凑得这些货物,就是想让千少能安稳过了这冬天!”话毕,那豆大的泪珠已经响亮地砸在地上。
梁千红了脸,嘴上支吾了几声。忽得擡头看向你:“绿萝,带她下去!”
这出乎意料的呵斥,把屋内的争锋相对缓和了许多。庄头们都转过头,带着疑惑地看向你。
你顶着漫上了紫红的血点的脸,向众人福了下身子,忙转头和进来的绿萝退出了堂屋。
也算逃过一劫罢!你内心爽快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