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卢卡斯一直设法爬上病床跟我一起睡觉,但在方诹的监督下,他乖乖在访客椅上将就了一夜,隔天我们一起吃了病人餐(我把不想吃的东西丢给他,没有被哥哥发现!),给医生做过最后一次巡房后,最后的愉快的医院冒险时间要开始了!
这是我们昨天为了最后一天相处所讨论出来的项目,周日没有门诊,医院大门是关闭的,没有访客、没有生人,安全!
所以今天,我们两个会跑遍医院探险,满足我在这住了半个月却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活的不甘心。
我们昨晚求了哥哥很久,哥哥本来不肯答应,于是卢卡斯「建议」我拿出以前「求大人」用的方法去求哥哥,那个通常对大人很有效。
我稍微回想了下,只翻出一些儿童不宜的回忆,因此还是儿童的我不打算执行,但借鉴几个想法还是可以的,于是我扑在在方诹怀里,一边磨蹭一边拜托,又是保证以后会听话,又是发誓我绝对不会离开玩伴半步,对方甚至会跟进厕所里陪我,才终于得到监护人的同意。
为此我们还做了一张探险地图给哥哥,让他可以照着地图追我们。
我没有适合玩乐的便服,因此穿着病人服就跑出病房了,第一站是楼上的妇科病房,有一区产妇专用区跟新生儿隔离室,我很好奇这个大家都有很多老公的社会,生产时会有何等盛况。
妇产科休息区有以前的机场等候室那么大,沙发、椅子餐桌都有,甚至有两张按摩椅可以付费使用,十分舒适。在这里等待的女性大部分肚子都不大,没有一个看起来要临盆,难道月份大的有别的等待区吗?
两个小孩在这里超级受瞩目,路过休息区去婴儿室时,经过的叔叔都偷摸了我一把,感觉自己简直像走过人群的猫。
婴儿室里面摆着许多像水族箱一样的透明盒子,里面躺着婴儿们,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人造人实验室。有一半的婴儿看起来还不像人类,大小也跟我的手差不多,但是却是活着的?
婴儿室旁边有保姆室,但没有窗户,所以虽然可以从偶尔打开的门缝中看见里面有其他放在床上的婴儿襁褓,但看不出来有没有婴儿。
第二站我们去了读书室,这里是方诹每天都会来的地方,可以租借电脑萤幕跟键盘,今天也充满学生。然后我们又去了门诊大厅,这里跟我每次看诊的地方不一样,看了地图才发现不同科别分得非常远,而且除了没有专责挂号柜台,甚至有医疗咨询电脑,电脑还能开药,都这么智能了人类还需要医生问诊吗?
作为看了半个月人类医生的伤患,有这种问题实在多余。这间医院真的很大,我们两个上上下下跑到脚都累了,却还有新的走廊有没去过。
在我差点被绑架的美食街买了午餐吃,哥哥特地来找过我们,但探险欲正盛的心作祟,在男孩拉起我就跑时,我甚至没有回头跟方诹说拜拜。
下午开始就是陌生探险了,我们依照医院平面图,一层一层摸索过去,有些候诊室只有朴素的休息椅,有的却有造景跟画作,临窗阳光灿烂,不时出现可以休息的桌椅,直到走不动时我们一起倒在二楼门诊外面的沙发上,头靠着头,耳畔能感觉到对方吐出的热气。
「好大,好像迷宫。」
「对呀,我住了好几天,都不知道医院这么大。」
这里是没人的门诊走廊,我们静静躺了十分钟,没有任何人经过,十分安静舒服,好像整个医院只剩两个活人一样。卢卡斯转身凑近我,唇贴在微湿的鬓发上,讲话时感觉被亲到的地方麻麻的。
「我会想去找你,就算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很多很多钱,要做很多很多事,我也一定会去找你,我们说好啰?」
「……」他用还不多的词汇量发了个很重的宣言,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见我没反应,卢卡斯干脆爬到我身边抱住我,像以往每个他们一起入睡的夜晚。
「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生活啊!我可是你未来的老公!」
可是我不知道那时我能不能接受你,而方诹又能不能接受我喜欢别人。
现在的我们感情很好,是因为过去几年,卢卡斯跟真正的秦颐相依为命,但再深厚的感情都敌不过时间,等男孩成为少年甚至男人,终于可以自己前往遥远的城市时,他还记得今天的心情吗?
那时的我,已经被方诹教养多年,他看起来是个很有主见的男生,未来很可能长成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这几天连菜单都不让我决定的他会接受其他男人分享他努力多年,终将摘采的成果吗?
我对这份透过拥抱传来的情感茫然不安,直到隔天出院整理行李,都没有想到排解办法。
哥哥叫了辆计程车送我们到车站,上车前有人叫住我:「施秦颐!」
「卢卡斯?!」我转头,看见此时应该正在上课的男孩。「你翘课?」
「我想送你!」
男孩从公车站跑来,但我们真的要走了,方诹把我推上车,自己也坐上副驾,翘课少年趴上我打开的车窗,半个身子探进来握住我的手。
「你快回去上课,我们要赶高铁了。」
「我会常常给你发讯息,跟你视讯、语音,我会很想妳。」
「嗯,谢谢。」男孩的爱好重,我快招架不住。
「我一定会去找妳的,到时候妳会不会认不出我?」
「不会,我会一直记得你。」
怕错过车次的哥哥下车把人拉开,然后坐回车上让司机出发。
卢卡斯试着跑在窗边,但一下就被甩在看不见的后方,他飞速缩小的身影是我对这个城市最后的印象。
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终于在会。
那时的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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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篇完结啦,接下来是学院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