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情感穿插在时间之中,催着人在指针中成长。高二开学后一切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冬枣悄声离开,有许多人和她一样暂时离开教室,还有一些人和秋槐一样,数着已经挂在教室后面的倒计时牌奔赴前程。
邓逸拿到了保送的资格,但他依然选择在没有比赛和训练的时候坐在教室里,伪装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高中生,除了上课和下课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在此刻将他拽走。
保送的消息压得严实,秋槐并不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参加高考,一边准备竞赛,一边在1501赚取外快。
“阿槐,你想去哪所大学呢?”
“考完再看。”计算机的发展像是吃了催生药,每天都在追赶光速,秋槐甚至不能确定,等到她考完试,日新月异的新生行业将发展成什幺面貌,人在追赶技术,又何尝不是在被技术追赶。
秋季的天气不用开空调,窗户打开便能闻见果实的味道,邓逸嗅动鼻子,在果实香中捕捉秋槐身上的皂香,味道很淡,他抽动着鼻子,忍不住坐近了些。
“我想和你大学也在一起读。”
“怎幺,上大学还愿意给我赚钱机会?”秋槐说这话的时候抽出两秒的时间想了一下,如果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也许早空暇时间还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和现在没有什幺区别,似乎不难接受。
“阿槐,如果不在一起,我会想你的。”
邓逸的话将她从畅想中拉回来,藏在底端的恐惧再次翻涌而上,她看见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这样的真诚具化为麦穗,几近成熟,甚至压弯了麦秆,等着人去收割。这是秋天的果实,秋槐却不敢接受,她踮起脚尖从麦田走过,怕走动的风让空气吹向麦粒,怕那穗子掉落在田地里,她只能上前去捡。
“别说,什幺都别说,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先让我做完这套题。”
两人学着成年人套上拙劣的面具,一个试探,一个婉拒,话没有直白地说出似乎还留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邓逸就忘掉了自己所有的手段,至少现在,他想,至少让她做完这套题。记忆开始自动修正,他像是真的也不记得,他真的在这间屋里威胁过秋槐,也不记得是他将秋槐的名字添到集训名单中,不记得是他逼着白止走近秋槐。他迟来的情愫让他难得真要做一次什幺正人君子,不愿意去逼迫女孩,只想让她自己说出他想听的话。
秋槐不敢忘。
邓逸的退让只加深了她的恐惧,她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一次跳进别人布置好的陷阱,那一丁点,那一丁点都被她摒弃。
“回来啦。”邓逸在秋槐的桌上放下一瓶牛奶,没有和她搭话,拍了拍陈则的肩膀,笑着招呼几个月未见的人。
陈则冷眼看着,邓逸不再直接地表达对秋槐的关注,两人似乎达成了什幺默契,秋槐也没有拒绝来自邓逸的东西。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这真让人不爽。
“那两儿怎幺回事?”他问安越。
“开窍了呗。”安越头也不擡。
白止揽着他,收紧的手臂代替身体主人说话,陈则盯着男生的手:“别捏了,骨头都碎了。我知道了。”
他想,怎幺办呢,我也想要。
邓逸站在门外等秋槐去1501,安越和白止拖着他问这几个月过得怎幺样,陈则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再看向面前端得风光霁月的两人,他想,好东西当然得大家一起分享,怎幺能让一个人都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