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沂拧开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青年擡起头,面无血色,眼睛聚焦过了几秒才落到她脸上,有气无力地喊出声:“姐姐……?”
“先喝水。”她直接把水怼到他脸上。
他接过,但手臂没什幺力气,抖了几抖才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见他实在无力,李天沂直接掰下一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你低血糖了,吃点甜的。”
她的指腹碰到了嘴唇,谢鸣稚有一瞬间眩晕,没反应过来巧克力就已经在口中融化,丝丝甜蜜沁入喉咙。他被扶着坐在石凳上,意识逐渐回笼,身旁人的模样也变得清晰。
“谢谢你,我好多了。”
“不用谢。”她把剩下的巧克力塞到他手里,看青年这幅热得浑身湿透的样子,栗色卷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不仅不邋遢,还有点像现下正流行的湿发造型。
果然帅哥就算浑身是汗也不会臭臭的。
也许是帅哥也有自己的偶像包袱,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没有看她,握得水瓶嘎吱作响。宽大廉价的白色T恤笼罩在他有些瘦削的身板,青筋盘虬在骨感明显的手腕上,处处透露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疲惫感。
“我已经没事了,那个……姐姐,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谢谢你的水和巧克力,我会还你的。”
“……没事,不用还。”
虽然有点在意,但李天沂好就好在好奇心不旺盛,既然他让她走,那就走吧。
“那我走了。”
“嗯,再见。”
他终于擡头看她了,勉强地笑着,那张苍白的脸好像马上就要被风吹散。
现在走人的话好像也挺没有人性的,但是打的车来了,她还是先走吧。
她在路边找到自己打的车,单行道需要掉个头,车辆从另一条道上缓缓行驶时,她又刚好从车窗外看到了他。
红灯亮了,她坐在车内,看着青年朝着老居民区的方向慢慢走去,手里提着的药房塑料袋一摇一晃。
“……”
绿灯亮起,李天沂在这时开口:“师傅,我临时想换个地址可以吗,我会补钱的。”
…
老居民区的路很狭窄,两旁是砖瓦砌成的矮房,墙面坑坑洼洼,电线杆上贴满了小广告。各种三轮车电瓶车占据了本就不宽敞的道路,车没法继续往里面开,李天沂只好下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前方的身影。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幺要跟上来,可能就是心软在作孽,有点不放心。而跟到这里她才知道那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男大真实的家境是这样的。
李天沂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是从来没住过这种矮小狭窄,就连灯都是裸露灯泡的房子。
所以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跟上来是有什幺作用,难道只是单纯地想探究人家的家境吗?也真够没品的。
她看着谢鸣稚进入一栋居民楼,生锈的铁楼梯每踩一脚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他进入了一扇门内,那里应该就是他的家了。
李天沂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儿,打算离开。路过两个拎着菜篮子的嫂子时,听见她们正在聊八卦。
“不知道你看没看见,今早上那疯婆子因为五块钱把人咬伤了!血呼哧啦的看着就吓人,跟个疯狗似的!你说那疯婆子腿都断了,不老实在家待着,整天跑出来丢人现眼,真是受不了!”
“唉,真是可惜了他家那好儿子,长得俊,学习又好,一点也没有他妈那股疯劲儿。她家又是死了老公的,这所有的担子都压人儿子身上,怪可怜的。今天又惹了那样的事,也不知道要给别人赔多少钱咯!”
果然,这世界上最顶尖的情报来源就是八卦的大妈们,李天沂瞬间就弄清楚那通电话的含义。
她正若有所思,这幺个大活人挡在路中间立马引起了大妈的注意,没见过的生面孔,还是个女孩子,某种雷达瞬间响起。
“哟,小姑娘啊,站在这里是在等谢家那小帅哥吧。哈哈,已经不止有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等过啦!要不嫂嫂帮你把小帅哥喊下来?”
李天沂头发发麻,刚想推脱,另一个大妈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嘴,朝上面大喊一声:“小谢!下面有个小美女在等你!”
淦!要社死了!
跟踪男大学生会被判几年啊!?
李天沂脚底抹油想要赶紧逃离现场,但她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以及一连串下楼的脚步声。
“姐姐?”谢鸣稚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有些气喘,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怎幺……”
她不抱希望地解释:“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路过路到人家家门口来了,真有你的。
“……”那双浅色的眼睛闪了闪,善解人意地弯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正好中午,姐姐,我请你吃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