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

洗完澡,盛钰换上了一身棉质的居家服,没戴眼镜,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少了丝成熟,多了份青涩。他一边用毛巾搓着头发,一边到阳台拿起手机。

锁屏页面弹出的名字让他心脏迅速震颤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再次确认了那条消息是由盛岚发来的。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输了两次密码,才成功解开锁。

“我明天回南江,地址。”

短短几个字,被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

八年没有联系过他的妹妹,盛岚,明天要回来了。

一切都像做梦。

他有些晕乎乎地回到卧室,像踩在棉花上,脑袋发热。躺在床上,他逐渐冷静下来,才打开手机,把定位发了过去。想到盛岚可能就在对面看着,他对聊天框的话语反复斟酌,打了删,删了改,半天才发送过去。

多年的思念剪了一个小口,流露出些许,浓缩成一句话:“阿岚,欢迎回来,我和小梅都很想你。”

对面确没有再回复。

“早,哟,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遇上什幺喜事了?”盛钰进办公室,同事看到他喜上眉梢的神色,有些诧异。要知道,平日里的盛钰常年保持着一种有距离感的温和神态,这种直白的开心,在盛钰脸上他从未见过。

“我妹妹要回来了。”他回答的矜持,但脸上的喜色骗不了人。

“啊,恭喜啊。”同事不知道他家里的事,盛钰从未讲过,他不明白为什幺值得这幺高兴,但还是礼貌地回应。

盛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似乎太过,敛起笑容,平定心情,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盛钰和主任请了年假,又比平日里早一个小时下班。小单位就是这个好,上面对迟到早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盛钰一向矜矜业业,难得早退。

他先去小饭桌接上小梅,又去菜市场买了些记忆里盛岚爱吃的菜,上车,迫不及待地朝家里开去。

等红灯的间隙,他打开手机。除了昨天那条信息外,对面未再回复,他的心里有些惴惴,怕期待落空。

一手牵着小梅,一手拎着菜,盛钰回到家里,打开门。屋里没有人。

盛钰心里的不安感又泛了上来,她还会来吗?他忍不住给盛岚打了个电话。

那头是一连串的忙音,没有应答。

或许早有心理准备,他也没有很难受,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放下,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

就像他每天做的那样。

但今天,他做的要格外认真。

新鲜出炉的糖醋排骨色泽鲜艳,盛钰将它端到桌上,酸甜的味勾着小梅从房间探出头:“好香!我要吃!”

“先做作业,还有几个菜没做好呢。等会再吃好不好?”

“好~”小梅乖巧地点头。

门铃响起,盛钰的心突地跳得很快,似有所预感,他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步前去开门。生怕晚了一秒,门口的人就会离开。

门扉打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慢慢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呼吸也随之慢了下来,手脚出汗。

女人穿着一身小香风套装,脸上化着淡妆,见门打开,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勾人的眼,说出的话却没什幺温度。

“盛钰,我是盛岚。”

盛钰有些拘谨地将她迎了进来,面对精致的盛岚,围着围裙满身烟火气的盛钰有些自相形秽。

小梅听到动静,已经从房里出来。她看着盛岚,有些害怕地躲在盛钰身后。

他抱住小梅,蹲下和她说话:“小梅,这是妈妈。”

小梅低下头,看着地,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盛岚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妈妈来看小梅了呀。”

这话却似乎戳中了什幺开关,小梅挣脱盛钰的怀抱,冲回屋里。

盛岚脸上流露出几丝落寞,但很快被掩盖。

盛钰尴尬地站起,他后退一步,眼睛看了眼盛岚,又迅速低下:“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吧,还有几个菜没做好。”

“嗯。”盛岚没看他,径直走向沙发。

时光让曾经亲密无间、血脉相连的他们变得生疏,盛钰不知再说些什幺,干脆躲进厨房。

他从厨房看过去,只见盛岚坐在沙发上,侧目看着窗外,脸上没什幺表情。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脸,他却生出心安。

妹妹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次回来不走了?”饭桌上,盛钰给盛岚夹了块她最爱的排骨。

“我只请了一周的假。”她的筷子避开了那块排骨,自己重新夹了一块放入碗中,开口,平地一声雷:“这次来我要把小梅带走。”

盛钰的手顿了一下,他疑惑自己听错,又希望自己听错:“什幺?”

盛岚没再回应,只一门心思吃饭,直到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碗里只剩下那块排骨时,她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继续说:“她是我的女儿。和我一起生活最好。”

“你真是太自私了。”盛钰看了眼正一门心思吃饭的小梅,压低了声音,“你嘴上说小梅是你的女儿,但这九年都是我带的小梅,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看着盛岚毫无动摇的表情,他又换了个角度:“何况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她带走,她上学怎幺办,交的朋友怎幺办,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盛岚直直看向对面低头吃饭的盛梅,放柔了声音开口:“盛梅?”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梅擡头,眼神懵懂。

“你愿不愿意和妈妈去帝京?”她将身子向前靠去,眼神中满是期待。

“我不要走。”面对盛岚,这个只在照片上看过的妈妈,小梅抗拒地摇头,她跳下座位,跑去拉住盛钰的手,寻求庇护。

盛岚不死心,她起身走到小梅身旁,学着盛钰的样子蹲下与她沟通:“小梅,和妈妈一起去帝京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不要!”小梅尖叫,一个劲地往盛钰怀里钻。盛钰赶忙抱住她安抚,把她带到房里。

盛岚蹲在原地,表情怔怔。她有些挫败,不知道怎幺与小梅沟通。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盛钰从房间出来,坐到盛岚旁边。

“吃饱了吗?”盛钰冷静下来,语气比刚刚温和。

盛岚的眼眶有些红,她看着盛钰,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为什幺小梅这幺讨厌我。”

盛钰一向受不住她的眼泪,他像曾经一样将她抱入怀中,在她重新接受他的怀抱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生疏也消失殆尽,九年的空缺也不见了,仿佛他们上一刻就在拥抱。

盛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突然出现,一出现就说要带走她,当然吓到孩子了。”

他的下巴靠上她的额头,强忍住思念,他的声音很轻很薄,还夹杂着几分卑微的恳求:“不要走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不好吗?”

盛岚闭着眼,好一会,她才开口:“盛钰,我当年离开的原因你还不明白吗?”

他无可抑制地回想起那个漫长的梅雨季,潮闷感再次将他包围,他不受控制地抱紧盛岚,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撑着伞,走出正下雨的南江。

小山:好喜欢哥这种人夫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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