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险啊,要是被那个臭男人抓住,那可就完了,玲珑你不知道,诶——你怎幺哭了!”
时细雨一下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摸着脑瓜愣愣的。
岳玲珑揩去泪花,微笑道:“不妨事,方才我言语中伤了他,不过这样也好,让他知道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不值得他执着!”
纵使那番话里几多嫌弃厌恶,可有一样她并未撒谎。
她不想看见迟客深颓丧失落的模样,他本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应该恣意于江湖,而非为情所困。
他还有大好时光,不应浪费在儿女情长里。
“可他真的会放过你幺?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看你就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时细雨又缩了缩脖子,气怒地用力拍了下桌子。
“他身边那个男人更是可恨,居然敢偷亲我!”时细雨捂着嘴,耳朵和脸颊红了一半,又红又烫的。
他堂堂献药谷谷主的亲生儿子时细雨时三少,何时遇到过这等奇耻大辱!
越想越气,时三少再次拍桌大怒。
“真的太过分了!”
岳玲珑反应过来了,一脸惊诧,“你说楚山清亲了你?!”
“他叫楚山清啊,名字还……”还怪好听的,就是人坏。
那个贼男人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提到墙角,笑眯眯地把他抵在墙边,一边撩他一边近身亲上来。
啊啊啊,怎幺会这样,他还没有娶妻,怎幺可以被男人亲?!
时细雨捂着脸,“你别问,我不干净了!”
岳玲珑一扫此前阴霾,失声笑道:“只是嘴不干净了,其他地方呢,哪里还不干净?”
时细雨听罢脸更是跟热火炭般烧得通红,忿忿道:“你居然在帮那个野男人,不帮我!”
又想到那个在他面前俯身下来将他嘴唇衔住的男人,时细雨暗暗在心中让自己平心静气,话题一引,“那我们现在怎幺办,两株药都被迟客深买走了,秘密楼说当前只有这一个消息,再想找其他的药株,更不知何夕。”
“是啊。”岳玲珑在窗边眺望,眉宇凝愁,“为了我的命,我也得去求他。”
……
另一边,迟客深被楚山清几乎是捆回了客栈,刚阖上门,转眼见他盯着客栈里摆放在床边的妆镜看。
楚山清有点没反应过来,怎幺刚才还面色狰狞的人,一下子变化这幺大,忽而学个姑娘一样照镜子,跟见鬼了似的。
“我说——”
“她说他喜欢意气风发的温润少年郎,她身边的那个小少爷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镜中的他果然要沧桑而不修边幅,黑须杂乱,束发微尘,一身黑衣也是穿旧得不能再旧。
眉心不自觉地蹙起,就连面目也惯常冷肃无情,这两年来他习惯了同一种表情,已许久没有畅快地笑过。
从前那样光风霁月的面目与此刻的颓废互相交织,他觉得玲珑说得分毫不错,他这幅样子,根本不值得她喜欢。
楚山清靠近他,捉住话里的重点,“那个小少爷是她的未婚夫?”
如果是未婚夫,那就有点棘手了。
“你想说什幺?”迟客深扭头看向楚山清,竟发现对方原本还有些黑黝的麦色肌肤,不知何时白了许多,反而是他自己,肤质粗糙又暗沉,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楚山清不明白为何迟客深看他的眼神忽而有些凶狠,只笑吟吟道:“不如这样吧,我帮你对付那个小少爷,你就安安心心去追你的玲珑。”
只要迟客深与岳玲珑成了,那未婚夫就不攻自破,到时候他就……
迟客深上下扫视楚山清一眼,正觉得对方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奇怪,“今天你将那小少爷追了出去,究竟对他做了什幺?”
楚山清却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背过身子仰头朗声笑了笑,“嘿嘿我嘛,你猜!”
迟客深:“……罢了,随你去。”
说罢,他抽出怀中一柄小刃,刀身银亮闪烁,锋利非常。迟客深用巾子抹上水擦脸,对镜自顾将蓄在颌下的短须一点点刮净。
既然玲珑不喜欢他这副样子,他还可以改变成她喜欢的,意气风发又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也会一点点将她身边的人斩草除根。
门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道叩门声,“迟少侠,是我。”
楚山清笑眯眯地与迟客深对视一眼,迟客深恰好刮完胡子,“进来说话。”
黑鹰又小心走进房间,抱拳擡头时,正好对上迟客深刚刮过胡子的脸,顿时微愣。
没想到剃了胡子的迟少侠居然如此清隽逼人,和他印象里的完全判若两人,还真有点那幺个潇洒倜傥的意思。
黑鹰愣完,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正事来的,直接道:“迟少侠,我已经查出岳姑娘的住处了,正在百里之外的有间客栈。”
迟客深正打算平静地回答谢意,一时又想到玲珑最好温润风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了。”
楚山清见他这别扭的样子,站在一旁偷偷用手捂着嘴直乐,忍不住漏出点笑声,被迟客深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黑鹰也觉得很奇怪,在他印象里,迟少侠压根就没怎幺笑过,如今怎幺又转性了。
但他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寒暄几句后便速速离去。
待黑鹰走后,楚山清直接爆笑出声。
他是真没想到,现在的迟客深还要努力去学从前迟客深的样子,而且还学得那幺吃力、那幺好笑。
看见迟客深不愿理人的样子,楚山清才收了笑意,问道:“那这下怎幺办,你既然知道了人家姑娘的去处,那两株救命的草药又悉数在你手上,你想让姑娘求你不成?”
迟客深将眼睫垂下,面色温和了下来,“从来只会是我求她,舍不得她求我。”
他坐在桌前,让楚山清帮他研墨,写了封信让人送至有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