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帖

太子办事果然利落,翌日清晨那小宫女已被东宫遣了来,自然不是正大光明,太子寻了个广明殿人手不足的由头,送来太监宫女各五名,那女子便混在其中。

徽云贵人多忘事,寿宴上天色昏晚,那宫女也一直瑟瑟缩缩,她哪能记得清一介宫人的长相,因此并未怀疑,只说太子哥哥有心了,反而对高泓更加歉疚。

由是,这段时日她便多了几回到东宫走动,再带些亲手做的小玩意儿讨太子欢心,兄妹二人因着高憬生出了嫌隙逐渐消弭。

皇后那边也经不住徽云的小意撒娇,毕竟是亲生的掌上珠,哪里舍得一直责怪她?只不过将这笔账全记在了高憬头上罢了,若不是他挑唆离间,一向听话的徽云怎会如此中伤太子?

如今事情过去得久了,高澋从鬼门关夺了条命回来,朝中也无人再提及来指摘太子的不是,狩猎这一页算是揭了过去——

表面一团和气,有心人都等着秋后算账。

不觉光阴撚指,岁月如流,已是晚春时分,异草连天,齐花竞妍,香风冉冉透纱窗,微雨细细点鹅石。

这时节里多雨水,徽云哪儿也去不了,只好乖乖待在昭兰殿,好在还能习字,因此并不觉得寂寞,她现下习的还是早前问苏明时借的那本《黄公帖》。

借来这幺久,还是头回翻开。

那日高澋莫名其妙将陈殊派回宁州取字帖后,过了小一个月,陈殊果真带着六七匹千里名驹,驮着几百本字帖,日夜不分赶进京。

高澋责他:“这般迟?本王还以为你在路上让山匪劫走了,不是说巨寿山上有个女头领,不爱金银爱男色吗?”

年末之时,西南已渐显不太平,山匪猖獗,官府起先不重视,后来阵仗大起来,专劫当地的富户官宦,一旦出手落不得几千两银子绝不肯罢休,官府经不住苦主日日击鼓,这才派人前去镇压,然而屡次无果,反而折了不少官差,只好随他去了。

毕竟这帮歹人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并不害人性命,西南山高皇帝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懒得管了。

他斜倚在摇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玩笑话,然而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明显怪罪陈殊,本就落后了苏家小子一步,结果拜陈述所赐,莺儿只怕以为他讲大话,实则根本就没有什幺名家字帖呢。

陈殊立马跪下请罪,说明这前后缘由,原来是王府的书库自打建好便落了锁,一年才打开一回清理积尘,然而去年梅雨时节从屋顶渗了雨水进来,一屋子的书全受潮发了霉,根本没法看,随即赶忙叫府里的下人整理出幸存的书籍,又全部摊在院子晒了阳光,这才敢拿进宫里来。

而徽云因着高澋受伤的事,哪里还顾得上练字帖,连带着把苏明时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瞧着眼前陈殊带回来的几个大箱子才想起来,她向高憬求了句情,免了陈殊的罪,又把这些字帖一本不拉全搬到昭兰殿。

说实话,她哪里晓得什幺书法妙义,更不懂黄道年的字与李秋山的有何分别,然而高憬对此颇为上心,天天催着讨要她的墨宝,便耐着性子写了几张,而后竟渐渐领会了习字之乐。

至于今日翻开这本《黄公帖》,不为别的,只是昨日到皇后处饮茶时,无意之间提起了她的婚事,太子插了一句苏家二郎是极好的,遍数京中公子王孙,左右思量来也没有能越过他的。

皇后颔首认同,皇帝恰巧来了,也说了他的好。

问徽云觉得怎样?她在心中想了一遍,确实挑不出一丝错处,若是与苏小公子成婚,应当遭不了委屈。

可是再往下想,她便想不出了,难道仅仅如此便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男女情爱了吗?

她隐隐觉得似乎少了些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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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忙得头掉!不定时更新,虽迟但到,目前没有弃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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