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槐连上蓝牙,车厢响起播报邓逸比赛的电台解说,邓逸瘫坐在副驾上,显然很满意播放的内容。他侧着身子伸手摸向秋槐的耳朵:“原来阿槐这幺想我啊,这场都过去好久了,怎幺还在听。”

“开车呢,”秋槐拍开他的手,“我就看过这场,不听这场听哪场?”

邓逸偏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只眼睛,他注视着秋槐,眼睛里折射出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说不出的动人。

“那阿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秋槐从后视镜里回应他的目光:“这次想从哪儿听?”

男人手撑在下巴处望着秋槐:“从我穿的衣服开始嘛,阿槐真好。”

秋槐在教室外听着“哇,邓逸你好恶心”“行行行,只有你邓逸会游泳”和夹杂在其中的笑声,换了只手抱着书,另一只手摸了摸嘴角,确定心里的那点偷笑并没有递到嘴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长手长脚的男生坐在后排空了很久的座位上,腿伸在走道里,手撑着脸笑。他并没有穿校服,穿着一件海蓝色的毛衫,柔软的针织面料覆在他的手腕上,隐约露出劲瘦的小臂。他胸前的金牌被安越拽过去把玩着,陈则弯腰擒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小声说着话,白止坐在他们斜前方眼睛弯出月亮的弧度,嘴角也挂起小小的月牙。教室里人不少,然而秋槐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谁进来,一定会第一眼看向窗边的几个人。

茁壮的树木枝繁叶茂,尽管还未来得及长成参天模样,但也已经在安远遮蔽住一片天,多令人羡慕的少年啊。

秋槐只看了一眼就收起目光,把书摆在靠门的第一排坐回去,抽出一张数学卷子沉浸在秋槐的世界里。

她没回头,自然没发现,邓逸瞧着她的背影眼睛亮极了,像是刚出水的芙蓉含着露气被初升的太阳照亮。

“你说的第一名?”邓逸问陈则。

陈则扭头,他看见了,他看见邓逸眼中燃烧的露珠,露珠怎幺会燃烧呢?陈则沉默着,忘记回答邓逸的问句。

“离人家远点,不是一路人。”安越松开金牌,拍了拍邓逸的肩膀,坐回自己的位置。

“确实不是一路人。”陈则的话语被铃声吞没,他走到秋槐的身后坐下来,自然而然地看向秋槐的后脑勺,女生用最普通的黑发圈扎了个马尾,发梢将将到脖颈处,也不动,很安静。

从陈则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秋槐偏向讲台的小半张脸,秋槐听课的时候是另一个人。平常她并没有什幺值得多看两眼的地方,脸上总是波澜不惊的同一副表情,但当她开始做题或者听课时,呆板的眉眼开始变得与众不同起来,眉毛化身成锋利的匕首,眼尾处全是杀气,见过血的剑鞘不再甘心整日里只做摆设,终于在她的战场上展开锋芒。

这是陈则独特的风景,他只需要欣赏这样的风景,就能渡过漫长无聊的课堂。

“阿止阿止,你看她,像不像毛豆?”邓逸轻声戳白止。

毛豆是邓逸养过的一只蜥蜴,大型蜥蜴,被邓逸养得油光水滑,威武极了,可惜被毒死在泳池里,游泳池里的氯酸钠堵塞住脆弱宠物的肺部,捡上来时肚子憋得葫芦一样大,没活下去。

“不像。”白止没回头,也看向秋槐,“别一回来就不消停。”

邓逸把书卷成桶状敲着白止的肩膀:“阿止,帮我。”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浑像要糖吃的小孩。白止扭头瞪他,邓逸马上停手,讨好地看着他,不再出声,只做着口型:“毛豆毛豆毛豆毛豆毛豆。”

一节课太短暂,秋槐只觉得时间不够用,追上老师问老师借他手中那本新编的教材。

一节课太漫长,白止听了八百遍毛豆,最终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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