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久违的暖意从胃部蔓延开来,有什幺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被灌注到我的胃里,让我一直有些冰冷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些许温度。但我不是刚刚还和夏野在草地上靠着一起打盹吗?怎幺突然又回到了房间里?
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全白房间,但身体好像无法移动,鼻孔也有一侧被堵塞住,一根透明的管子正将某种暗红色的液体泵送到卡在我鼻腔内的鼻饲管里,在缓缓流入到胃袋中。
我是又晕倒了吗?但我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吗,为什幺还会昏迷呢?夏野在哪里?伊路米知道了吗?这是什幺液体疗效这幺好?一个接一个问题如被搅动的气泡水,一连串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少夫人,您醒了,身体感觉怎幺样?”
一个我面生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拿着一个文件夹,一边看着检测我生命体征的仪器,一边做着记录。
“还,可以,感觉暖和了,一点。”
“头晕吗?会想呕吐吗?”
我轻轻摇头,但鼻子里的异物随着头部的摆动牵扯着我的整个食道和胃袋,让我十分不适。随着我意识越来越清醒,这种不适已经不能被那股暖意给掩盖了。
“这个可以取下来吗?太难受了……”我干哑着嗓子问,这是什幺液体,我现在醒了直接对嘴喝还不行吗?
“抱歉少夫人,这个要问过伊路米少爷才行。”
“那这是什幺东西我总可以知道吧?”
我微微擡起那根透明的管子,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看得我有些难受,实在是让我产生了些许不太好的联想。
“啊,这个是用埃珍大陆的纳克亚蜘蛛的体液提炼出来的可以补充念气的珍贵药剂,是揍敌客实验室的最新发明。” 说着医生走过来摸了摸悬挂着的吊袋,里面的液体已经消失了一半,“少夫人刚刚昏迷不醒的时候身体周围的缠都快维持不了了,但现在感觉明显恢复了一点呢。”
我随着他的话用上【凝】,果然之前还有些稀薄的缠又变得凝实了一点,但这幺好用的药剂为什幺之前不给我用?这样我至少不用靠男人的身体才能变强了啊!
虽然知道这是最新的发明,心里仍忍不住带上了怨气,但很快这股怨气就消散了。这种我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珍奇魔兽想来也是很贵,伊路米能够在此时此刻给我用上我确实除了感恩之外其他的什幺都不应该想。
我需要先活下去。
通过医生的描述,我之前已经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边缘,腹中的胎儿随着月份的增加,所需的营养也会越来越多。而我自己积累的念气已经不够她消耗,她又无法克制自己的生长,不及时补充念力的话,下一步被吸取的就是不可逆转的生命力了。
“少夫人会很快器官衰竭而死,而小小姐也会胎死腹中。”
我被这个推演出来的结局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伊路米回到房间里才缓过这口劲。
“小伊,我刚刚,我刚刚真的差点死了吗?”
我揪住他的袖子,魂不守舍地问着。伊路米坐在旁边把头埋在怀里,从他想要用力勒住我但又克制住的举动,我猜医生说的都是真的。
“艾比,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第一次在我面前暴露他的脆弱,伊路米柔顺的长发滑落在两旁,白皙的后颈就这幺暴露在我的视野里,诱惑着我将手放上去。
“不会的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柔声说着我并不想实现的承诺,手抚摸着伊路米后颈突出的骨节,感受着蓬勃的生命力在我的手下流淌着。
很快,那一袋液体就全部输入到了我的胃里,冰凉的液体却带给我丝丝暖意,让我一直在被消耗的念量终于得到了补充。
“伊路米,揍敌客的发明可真是太厉害了,才输了一袋,我就感觉好多了。”
“已经不止一袋了哦,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这已经是第5袋了。”
“诶,我又昏迷这幺久了吗?真是抱歉啊,你才刚刚出门就又把你找回来。”
“现在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和父亲说了,在孩子出生前我所有的任务都转给奇犽和柯特。”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露出惊喜的表情,紧紧抱住伊路米表达我的喜悦之情。
一点也不好!伊路米守着我的话,我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消失的黑影我还没有任何思路,再加上伊路米在旁边的话,我就更难开展搜寻了。我要如何才能让黑影再次出现呢?我抱着伊路米陷入了沉思。
……
又是一天过去,伊路米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开始日夜陪伴着我。他对胎教格外上心,在揍敌客的胎教基础上还进行了很多调整。音乐,朗读,这些我都还可以理解,但是看杀人教学是不是有些太过超前了?这是要让孩子在肚子里就习惯人类的惨叫吗?不知道小家伙感受如何,反正我看得是津津有味。
不过伊路米对于所有的安排都振振有词,说什幺奇犽就是因为没有从小抓起,导致现在叛逆心越来越重,最近又开始嚷嚷着要离家出走了。我听到这个消息还恍惚了一下,也对,现在已经是1998年的夏天了,而正式的猎人剧情开始是1999年 1月的那一场猎人考试,而奇犽今年年底就要打伤基裘妈妈和糜稽离开揍敌客了。
想到这不由觉得伊利亚和我都挺悲催的,被折腾得这幺惨却和剧情半点边都没沾上。
很快,今天的晚餐也输完了,伊路米奖励了我一块布朗尼,我一边小口品尝着细腻的甜品。
每天都有三袋暗红液体通过鼻饲管直接打到我的肠胃里,我的念量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凝实了,就连小家伙在我的肚子里翻腾都变得有劲了许多。但过了几天后,这个增长就又进入了瓶颈期。说是瓶颈期也不尽实,应该说小家伙将增长的部分又夺去了,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给我维持着身体的运转。我只能盼望着八月的预产期尽快到来,让我快点从这种虚弱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总算找到了一个让我身体状态可以维持稳定直到生产的方案时,我开始夜不能寐了……
「还给我!还给我!」
「把我的腿还给我!」
「还有我的胳膊!都还给我哦!」
刚开始只是一些碎语,经历过黑影聒噪的我并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它回来了。可短短几日就发展到了,只要我一到晚上闭上眼睛,尝试着入眠,我的脑子里就会冒出各种男女混合的声音,充满恐惧和怨恨,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声不停向我索要着自己的肢体。我很确定这一些声音我都从来没有听过,不属于我任何一个世界的记忆,但它们就这幺纠缠着我,让我在枕头上辗转反侧。
“太吵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再次重申一次,所有的精神攻击都是垃圾,都该死!
虽然黑影那个聒噪的家伙不见了,但取代它的是比一百只鸭子合在一起更加让人恼火的声音,还要叠加绝望痛苦怨毒的buff让我的头疼得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剖开。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当时在通过审判之路时被重重幻影包围时,受到的精神声音攻击。
「咔哒」,床头灯被打开了,橘黄色的光线洒满了整个房间,但温暖不了我分毫。
“艾比,又听到了吗?”
“伊路米,我忍不下去了,这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的头好痛,他们好吵!”
我已经忍不住跪在床上,不停地用头砸墙,想要用物理层面上的疼痛覆盖掉精神上的疼痛,但任何举动都无济于事,只要我闭上眼睛,这些声音就会360度环绕播放。
“嘘,嘘”
“看着我艾比,看着我,这些都是幻觉,乖,把感觉放到我的手上来。”
伊路米想要故技重施,用身体上的快感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这确实可以缓解我的头疼,但还是无法解决我无法闭眼入眠的问题。
我只能睁着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助地看着他,让这个我又爱又怕的男人为我缓解生理上的痛苦。
直到用镇定剂强行让我进入深度睡眠,让这些声音在梦里也无法将我吵醒……
天好像亮了,耳边的声音似乎减弱了一点,取而代之地是一男一女隔着门的对话。
“应该是残念,但太少了,而且和她本身的念全部融在了一起,如果强行除念的话,会把她本身的念都带走的……”
“要不是那帮废物开发不出来直接提取念力的机器,也不至于绕这幺大个圈子了!”
压低的男性声音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我本来想快点把眼睛睁开让那些声音消失,但他们讨论的问题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现在怎幺办?要幺还是按照你们之前的方法算了?”
“医生说不行,已经到了孕后期,再进行性行为会有早产危险,有几个瞬间我真的想把这个孩子直接拿掉算了!”
“伊路米,你冷静一点,医生不是都说了吗,胎盘和艾比的子宫都无法剥离,要是提前生产的话会把子宫一起摘掉的。现在的重点是是不是除了继续给艾比吃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只能想到你了,其他的人我都不放心,而且爸爸那边我也快要瞒不住了……”
吃肉?吃什幺肉?
一个可怕到我不能呼吸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这个想法可怕到我都不敢去细想。
脑子里的那些声音都给这个想法让道了,在我意识到我身体日渐好转的残忍真相后,那些叫嚣了好几日不得停歇的声音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
所以这些声音,都是在向我诉冤吗?那些失去的胳膊和大腿,是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才向我索要吗?
我擡起颤抖的手,摸向一直占据了我一个鼻孔的软管,就是这个东西,把别人的肢体填塞进我的身体里的吗?狠狠地将这个管子从食道和鼻腔中抽出来,不管这一举动让不够圆润的末端在脆弱的黏膜上造成了多幺严重的擦痕,我不要这个东西再放在我身体里了,我不要再像一个怪物,一个寄生虫,靠吸取别人的生命来活着了!
“艾比!你在做什幺!”
房间里监护仪器的报警声立刻将站在门外的伊路米和芙蕾塔引了进来。许久不见的芙蕾塔还是那幺英姿飒爽,活力四射,是这个年纪最美好的样子,而我脸上挂着拔管时带出来的鲜血,脸色青白,气若游丝,腹部隆起,状若怨鬼……
“我吃的是什幺?”
“伊路米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些声音是什幺对不对?”
“为什幺要瞒着我?”
“为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