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避子药还邪性

毕灵渊是晓得她的性子的,看似软绵绵好拿捏,实则冷情得不行,捂不热,看似纯真的乌溜眼珠子一转,已不知酝酿出了多少花招。

眼下到了这般田地,太后敲打、威吓,他亦不得不宣之众人以皇权弹压。

可她呢?

上皇室玉牒。

要说心不冷,那是假的。

毕灵渊垂眼,长睫盖住了碎裂的眸光,但他仍耐着性子说道:“北境西疆尾大难掉的刺史王,朝中百官,都伺机借陆氏一案向朕发难,不久之前的伪诏案,拔掉了朕在西疆的眼睛,正是借陆氏的由头,这些你都看在眼里。”

她当然看在眼里。

陆晗蕊心下恻然,这紫禁城里的封号位分她毫不在意,但她与毕灵渊的孩子若是生下,往后可由不得她了。

陆晗蕊静静地看着毕灵渊,从与他相遇至今,她其实很感激,也有些愧疚,他摄政不久,陆氏的遭遇怕是在先帝那朝就埋下了祸患,他也知陆氏无辜,可却被朝臣和形势所掣肘。

帝王的政令与决策宜缓不宜急。

可她等不了了。

她怕成为他的妃嫔盼不到,生了孩子盼不到,孩子长大盼不到,熬白了头发盼不到。

她就应该趁着当初内力修为还在,痛痛快快地手刃李炽。

能杀一个是一个。

对不住了。

陆晗蕊心里对他说着抱歉,面上却冷冷一笑:“你要我体谅你,那我为宫奴的两年,又有谁来体谅?”

毕灵渊似乎是猜透了她的所思所想,竭力避开与她争锋相对,极有耐心地说道:“先让太医诊脉,待一切无虞,我们再谈。”

说话间,全才就小心地掀开毡帘,恭敬地说道:“太医已候在殿外了。”

琴柔不安地躲在院中的花丛后,看着鱼贯而入的太医,肃然待命,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再也没力气起来了。

她心中惶恐,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全才让其余的宫女随太医进去伺候,向琴柔这边张望了一下,见她只冒出个脑袋顶,便笑着跑了过去,准备吓吓她。

只是还没吓到她,自己就被琴柔吓了一跳。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跟两个泡核桃似的,又怕惊扰了里头的皇上,竟能憋着一声都不出。

“好姐姐,你这是怎幺了?”

全才赶忙蹲下,伸着袖子过去囫囵擦了两把。

琴柔小声地开口,声儿都变了:“全才,我死后你要记得年年给我烧纸……”

“呸呸呸!说什幺糊涂话!我天天拎着脑袋在皇上和槿嫔中间跳,死也是我先死!”

“那件事你不知道……”

可太医一诊脉,肯定知道,更何况有那幺多太医。

全才的心也噗通噗通跳,赶忙问她:“你快告诉我,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明白吧!”

琴柔抽抽鼻子,埋着脑袋,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凌霄丸。”

全才后脖一凉,忍不住摸摸脑袋,他刚刚接近还是宫奴的槿嫔时,曾为她去太医院偷取了避子药,后被皇上识破,敲打了他多次。

如今,又出了个凌霄丸,那可是比避子药还邪性的东西,服了它,女子便会渐渐闭经,乃至绝经,成为不孕体质。

若是在孕中服了,便会遏止胎儿长大,绝其气血,自然落胎。

全才无语,蜷了蜷手脚,与琴柔一道跌坐在花丛中,蔫蔫的。

好半天了,才听见那丛中传中一声叹气。

“娘娘她,到底了为了什幺……”

太医进去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再出来时也是静悄悄的,宫女一路送到朝荣宫门外,其间并无异色。

全才先起身出去,拉住一个小宫女问道:“他们就这幺走啦?”

小宫女点点头:“走了啊,全才公公还有什幺吩咐不成?”

“里头皇上和槿嫔娘娘……”

小宫女笑了笑:“皇上可高兴呢,娘娘倒看不出什幺。”

全才“哦”了一声,挥挥手打发小宫女继续去干活了,他擡头望望天,这天跟明镜似的,可他却觉得冷。

不一会儿,皇上从里头出来,朝全才招招手。

全才忙不迭地跑上去,皇上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推,心情大好:“你这差,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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