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思昨晚玩得太疯,精神有些不够,他喝了一口咖啡,办公室的门被助理叩响。
他擡头,看见助理走来,把一把钥匙轻轻放在办公室的桌面上,顾清思摘下眼镜看了一会,印象中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把钥匙。
“顾总,这是易辛送过来的,她说已经承受了您很大的人情,那间公寓实在不能要。”
顾清思陷入沉思,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
“她来公司了?”
如果是,她就戳在了他的雷点上,他曾明令禁止过她不准来公司。
“没有,她约的我在咖啡厅见的面。”
“什幺时候?”
“大概一个小时前,那个时候您在工作。”
顾清思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
“她还说什幺了吗?”
“有的,她说非常感谢您这两年的帮助,希望您多注意身体,诸事顺心。”
顾清思有点为这个小女生的想法感到滑稽,他享用她青春的肉体享用了两年,本质上是平等的物物交换,何谈感谢。他看着那把小小的钥匙,隐约记起来这也是两年前让助理拿给她的,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助理看出了他沉思的表情,试探着问:
“顾总,您看怎幺处理,要给她送回去吗?”
顾清思捏了下鼻梁,擡头告诉助理不用,让他出去把接下来的行程计划发给他。
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思考她为什幺不要这套房子,也许是她真的不好意思,也许是她想留点体面,也许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反正易辛这个人以后都跟他无关。
顾清思在这天以后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从国内飞到国外,又从国外返回国内,马不停蹄地参加了一场酒宴。
酒宴结束后,顾清思坐上了汽车后座,从跟易辛做爱后,这一个多星期他都没有碰过女人,虽然在国外也被一些美艳的女人搭讪,但他并不好这一口,洋人大多五官精致,近看皮肤粗糙,手感不佳,他不太喜欢。
这会酒精充斥着全身,他有些醉,也有些蠢蠢欲动,他报出了一个公寓地址,在司机跟他确认以后他才发现自己习惯性报出了易辛曾住的地方。
顾清思暗叹有时候习惯了也不是好事,他揉了一下太阳穴,理智清醒了一丝,改口让司机送回了家。
顾清思做了有关易辛的梦。
梦里的易辛头发凌乱,半裸着躺在床上,哭红的眼睛象征着她的懵懂与无助,她生涩地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只因为他想看她自慰。
画面一转又到浴室里,她跪在地上,第一次给他口,嫣红的嘴唇和眼尾,清透带粉的肌肤,构成淫靡的风光,偶尔她的牙齿会刮到阴茎上,又疼又爽。
顾清思醒来的时候下体隆起了帐篷,他没有管,下床点了颗烟静静吸着,他买的房子在本市最好的地段,从内向外望去,城市的街景尽收眼底,他这样居高临下看了很多年,大多数时候都在思考有关工作的事,这是他第一次脑子里装着除工作以外的东西。
易辛,她像他小时候养的鹦鹉,漂亮的羽毛,清亮的嗓音,但这些特点不至于让他恋恋不舍,他为何养成了习惯?
一颗烟燃到了尽头,顾清思难得没有思考出答案。
顾清思接受了母校的邀请,回校举办讲座。
车子开进校园时,引来了不少学生的侧目。校园主干道上开不了太快,他觉着无聊,偏头打量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
这个时候有一位显眼的漂亮女孩落进他的眼底,她生动地笑着,偶尔偏头和身边的人交谈,顾清思看了几秒钟,才发现那张脸很熟悉,是剪了齐刘海的易辛。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他曾在一次激烈的性爱后问过她,那个时候大脑因为满足还处在亢奋状态,他睡不着,便搂着她跟她闲聊,聊着聊着就问到了她在哪个大学,她报了名字,他有点诧异,然后还打趣说那她也算他的师妹。
顾清思打量了一会,易辛露额头很漂亮,这样留着刘海也很不赖,这两年看惯了她没刘海的样子,突然剪了刘海让他觉得还挺新鲜。
黑色的轿身无声地擦过,顾清思也在此刻收回了视线。
彼时易辛结束了上午的课,从图书馆查了点资料往宿舍赶,她手里拎着从三食堂买的饭,在路上偶遇了同系的师兄,这个学长是她进校园时就认识的一位,帮了她很多忙,两个人关系很不错,他笑起来非常阳光,右边脸颊还有一颗梨涡。
易辛的舍友曾经打趣,他对你这幺好你还不动心吗?她总会回答说只是朋友,其实没动过心是假的,她真的喜欢这位师兄,如果不是后来她被包养,她也许会选择跟他表白。
然而现在,易辛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这幺好的男孩子,被包养的那两年,她主动减少了和他的联系。
他是飞鸟,是自由,是纯粹;而她落在脏水里,羽翼散尽,浑身污秽。
出卖身体的那两年,易辛时常有一种肉体和灵魂脱离的感觉,她表面上扮演着单纯的大学生,背地里总会在那个固定铃声响起以后,匆匆忙忙去公寓将自己脱光洗干净,穿上讨厌的内衣裙子,摆成垂顺的姿态,去伺候那位始终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不怪他买她的身体,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怪的是她自己,即便她在心里说上千万遍是为了妈妈以此来减轻罪恶感,可也阻挡不了她一次又一次认为自己下贱的事实。
她自觉自己的肉体是淫荡轻浮的,因为她被他玩熟以后,总会在他身下高潮不止,多恐怖的一件事情,她在镜子里看过自己高潮后的样子,让她恐惧又想吐。
幸而,两年的撕裂终于换来了解脱。
当周铭通知她顾清思终止协议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忽然耳鸣,她沉默了一瞬间,因为害怕激动的心脏会控制不住而自作主张跳出胸腔。
她卖力地投入到最后一场戏,第二天顾清思一走,她拉开窗帘,让风吹进来,突然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顾清思说把公寓送给她,听上去出手阔绰,做到了一位金主应该有的大方风度,他也总是这样,送她什幺全凭他的喜好。
可是他的金屋,是她的牢笼,是她看到门牌号就会生理不适觉得恶心的地方,她怎幺甘愿停栖,把自己留在这里。
她那天早上就迫不及待用行李箱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把顾清思送的名牌包包衣服鞋子,连同她肮脏的过去,全部锁在了里面。
“你剪刘海了呀。”
易辛还在出神地想着,学长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转头,看到了他温暖的笑容,那颗梨涡太生动了。
眼前的场景很像美梦,她也忍不住笑,细白的手指压到刘海上摸了摸: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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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辛之前的沉默不是伤心,是狂喜。
不懂爱的男人不配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