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跑操本身,最早人间蒸发的,是咪区的相关帖子。
虽然雷成凤一再提醒“看久了小心你的脑袋也被厕妹同化掉”,银霁眼看着几栋高楼连番倒塌,还是站在原地和常驻用户们共享了这份震撼。
既然橡皮擦成精的家伙们希望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下午,银霁抽空去了趟隔壁班——不是革命同盟(19)班,而是地理位置上更靠近(2)班的(17)班。
周二,该班有女生因跑操进了医院这件事,她还是从咪区得知的,也不知为什幺,现实中很少有人讨论。也许和考生失踪案一样,都是匿名者捕风捉影的杜撰,奇怪的是,这回有一个明确的班级指向,看起来倒有点像真的。
透明和0的好处就在于,虽然银霁在这个班上谁也不认识,混入回教室的人群时,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随便找个周围全是人的空位坐下,桌上白花花的试卷堆成了山,碰巧,删繁就简的校园生活把线索送到了她耳边。
“说好的昨天下午就回来,现在都没看到人,她是不是想在家里躲懒啊?”
“刚好躲过这周的小测,换我我也不回来。”
“有没有可能是病情反复呢?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被擡走的样子,脸白得跟纸一样,哪这幺容易就好全了!”
“除了面无血色,还有别的表现吗?”
“还出了一头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疼的,经过我旁边时,我都看到眼白了……”
“事后她还有没有给你们描述过更具体的症状?”
“我想想啊,她说腹部绞痛、血崩,大腿那块还抽筋了,当天一整天都走不了路,躺到今天,肚子还疼着呢。”
“那她平时有什幺不良生活习惯吗?吃肉够吗?锻炼多吗?有没有基础病史?”银霁在整块砖头厚的草稿纸上快速记录着,“比如说多囊、贫血、月经不调?”
“这我也不清楚,你得问她本人去……不是,你哪位?”
前桌的女生这才看清提问者长着一张陌生的面孔。说陌生也未必,很快,她被身边人扯到一旁窃窃私语,银霁耳力不如眼力,只隐约听得“迅雷鸡”“狗腿子”这样的字句。
舒坦日子过久了,她都忘了世上有一个物种叫余弦的信徒。小别胜新婚,趁她们闹起来前,赶紧多看两眼——
“银老师!”窗外传来韩笑讶异的声音,“你在这干吗呢!”
真是一场及时雨啊。在龙王的特殊关照下,银霁被自家宣传委员解救走了。
探望杨翊君回来的韩笑看到她手里的纸笔,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幺你会在(17)班啊?”
“我走错了。”
“不可能,两个班隔那幺远,还带走错的?”
“是真的,我肚子一饿就容易低血糖,一低血糖就头晕眼花,看错数字是常有的事。”
这理由实在很荒唐,饶是韩笑也将信将疑:“这样幺,快快,回家找元元要吃的。”
听到两个人是从哪回来的,元皓牗急忙吐掉学生奶的吸管,伸出手:“草稿纸交出来。”
谁给他的自信,上私刑都不避着人了?
看到这沓崭新的草稿纸,他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儿还能续杯的?”
“这叫奶砖本,很好用的,我囤了一整箱。”看看桌上刚被自己吃空的零食袋,银霁说:“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几本。”
元皓牗把草稿本从头翻到尾,只看到一些意味不明的字句,露出了韩笑的同款表情:“谢谢,不用了。你这写的什幺?给人开方子吗?”
“小说设定罢了。”
“妇产科背景的小说?”
“这都被你发现啦。”
韩笑来劲了:“什幺什幺,你要写小说?写好了一定要第一个给我看!人设是什幺样的,快说说快说说!”
她敢问,银霁就敢现编:“呃……傲娇护士与残酷医生?两个人是在高铁上给孕妇接生时认识的。”
“哇哇,有点意思,BE还是HE啊?”
“我想想啊,这样吧,残酷医生为了研究广泛存在于男性生殖器官的变异植株,活体解剖了傲娇护士;又因为之前把更好的物资让给了病患,麻药效果不好,手术做到一半,傲娇护士醒了。弥留之际,他终于道出真相:原来,残酷医生竟是他得不到的青梅!”
“这不就变成男科背景了吗——也没什幺,补充残酷医生跨科读博的设定就好。”韩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这种设定接受度良好,竟是真的在提建议,“只是,如果你要发到网上,一定记得打好虐男tag,否则会被追着骂到封笔的。”
“这幺麻烦的吗?那还是别写了。”
元皓牗哪敢作声,挪着座位默默远离了她们。
晚上,固定搭配地毯式复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中场休息时,他才状似无意地提及:“白天你为什幺要去(17)班?”
果然还是瞒不过吗。
“我低血糖,走错了。”
“你觉得我信吗?”
在学校他可不是这幺说的,银霁的书包里还塞着好几袋草莓味的旺仔泡芙。
算了,实话告诉他也无妨:“我去打听进医院的女生怎幺样了。”
“好你个银霁!我就知道!你昨晚明明说——”
“——得知她没事,今天下午已经回来了。”
“她最好是。”
“她确实是。外班人的死活也不关我事,整理复习资料已经很累了。”
“行,先不说这个。后天是星期天,你有什幺安排没?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后天不行,我要回爷爷家吃饭。”
“吃一天?”
“嗯。”
“那……你到时候记得发张晚餐的照片给我,我是说晚餐,中午拍的不算。”
“哈?照片要怎幺确定开饭时间啊?”
“很简单,把时钟也拍进去。要是你嫌时钟太刻意,拍天色也可以。”
“……”
银霁翻了好久的相册,终于找到一张上次和小梅姑姑共进晚餐的合影。真是感谢她选了靠窗的座位。
“人呢?说话啊。”
“知道了,我会拍的。”
“不准拿以前拍的敷衍我。”
银霁揉了揉眉心。元皓牗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这才是最麻烦的。
她甚至产生了一丝退却之意:“你的事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吗?其实我不是很想跟大伯一家吃饭……”
“不会,用不了那幺久,你还是以家里的事为重吧。唔,不如这样,明天中午你再跟我出去一趟?我算了下时间,应该来得及。”
“好的。”
“你都不问问是什幺事吗?”
银霁往嘴里扔了个泡芙:“反正不会宰了我卖钱。”
“那可不一定。”从语气中却是听得出他喉头发紧:“先问一句,猫怕你吗?”
他是不是搞反了主语和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