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星燃走路很快，大步迈着，不过倒也给春畅和春叶一个说话的机会。
“是怎幺一回事？”
春畅往包里摸着，一般语气有些着急的问春叶。
见她没回答，又稍微放缓了语调，“我没责备你，主要是这关系到姐等下说话的风向。”
她无比期望从春叶口中听到事情的经过，只要或者是一个求助的眼神。
春叶停下了脚步，语气轻轻的。
“没什幺，就是话不对头，起了争执。”
“行，我知道了。”
斯星燃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想和后面的人说，带到了，他先走了。
却看见，春畅从包里摸出了烟盒，那根烟咬在嘴边的时候，被春叶拦住了。
“学校。你等会再抽。”
那根烟从口中拿下，而烟嘴那一圈口红痕迹。
斯星燃的喉结浮动。
大多都是皮外小伤，不紧不慢的，春叶只是掠过斯星燃，没多放视线，就跟不存在一般，敲门进了校医室。
而春畅就背着身子站在校医室门外，一米远处是一并站着的斯星燃。
春畅知道斯星燃和妹妹是同一个学校的，她打量着他。身材板正，但是带着这个年纪高个男孩的微微驼背，内扣着肩，高帮帆布鞋底蹭过沥青地面。
“你们学校挺大的。”
斯星燃听见女人没来头的一句话，他看了眼四周，轻飘飘的说：“还好，走熟了也就那样。”
“比我以前学校大，我以前在瀚文读，就是你们学校大马路出去转角那所，小多了，一个年级就小两百人。”
春畅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捏着那根烟，在手里摸皱了。
“给我吧，等会垃圾桶扔了。”
斯星燃看着春畅手里的烟。
春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顺着斯星燃的眼睛看过去，笑了笑，随后轻放在男孩展开的大手上。
“谢谢。”
“不用。”
随后又来了一句。
“毕竟我比你熟，知道哪有垃圾桶。”
春畅又说了句，行，谢谢。
回去的时候就只有春畅春叶两人，刚进办公室，凉爽的温度叫她清醒许多，看见几位家长和母亲差不多一个年纪，已经和老师在激动的说话。
春畅一进门，那体态富雍的女人就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
“我们做老师的能理解家长对于这种事情的激动。”
“但是呢，我还是觉得应该听听孩子们怎幺讲的，在这个年纪还是比较纯粹的，大多都是一时的冲动。”
原来一样的话过了很多年，依旧还是那几句。
春畅看向窗边的一颗小树，在盆栽里，和那一堆草木相比，小了不少，汲取不到阳光，叶子好像逐渐枯萎。
叶子失去了这个时令的光彩。
“体育课。”
春叶先开了口。
不只是老师，还有双方都傲慢的家长，以及没讨到好同样挂了彩的同学，都看着那片叶子。
叶子从枝干上飘落，叶子的话轻飘飘的散在地上。
“误会了，我先……动手了，但是是李子奇先骂人。”
都知道是鬼话，是十分钟后就想不起来的借口，大家却像是找到了真相，无比担心下一秒的翻供。李子奇被他母亲推着肩膀，先向老师道歉，再向春畅道歉。
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倒是，春叶道歉的很爽快。
离开的时候也挺爽快，甚至带着点笑，问春畅，怎幺和斯星燃认识，但就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能听出点委屈。
春畅不想逼她说话，捏了捏女孩的肩膀。
“怎幺就算认识？”
她俩站在斑马线上，过路的车让了路，春畅微微侧头笑着招呼了下，自然地拉上春叶的手腕，快步通过。
“刚刚在里面涂碘伏，看见他还和你借烟。”
春畅听到她这样说，还真努力想想什幺时候借烟，想起来扔垃圾那回事。
“不是，不是借烟，误会大了，帮我扔垃圾而已。”
春叶停下了步子，微微擡头看着自己姐，安静片刻，表情僵滞。
“有没有一种可能，帮你扔垃圾更奇怪了。”
天气好，回家路上的阳光像是最后一天出现一般，拼了命照亮这姐妹两人，春畅觉得这太阳离她越来越近，炙热的额头都布满汗珠。
两人赶忙走上商铺面前的走道，阴凉处，才叫人舒服不少。
“斯星燃。”
春畅突然喊了这个名字。
“哪？”
“没，突然想到，他不是住咱们家对门吗。”
“哦，确实，但是没怎幺碰上过。”
“为什幺？”
“斯星燃看起来应该是学习不好的脸，但是成绩挺好的，英语作文写的好，上次考试，被年级复印下来当范文，叫我们直接拿去背。这样的人，想当然，起得早，回得晚。和我能碰上什幺面。”
“碰面了也说不上话，感觉气场不合。”
春畅把这话听进去了，起得早，回得晚。
有次早上起晚了，等洗漱完就看见餐桌上春叶留下的茶叶蛋壳，她简单收拾了下。
来不及化妆，好在今天的工作几乎都在办公室里，她把头发挽了个低丸子头，松松垮垮。
棉麻浅蓝衬衫，透过光线能看见腰身，还有细带文胸的轮廓，春畅一把门拉开却正好撞见‘起得早’的那位。
斯星燃看着有些着急了，头发倒是不乱，不过还是能出点朦胧感，侧脸有一道睡痕，扣子两颗都没有扣，高出不少的男孩，只是错过一眼，看得出有些窘迫。
春畅擡眼，有些想笑，指了指自己的脸，打趣道：“和外星人打架了？”
男孩没懂，不经意间歪了歪头。
女人的手擡起，腕间还残留着几丝衣服熏香的味道，指尖没有碰到他的脸，无限靠近，笑意萦绕。
斯星燃摸到了那道‘伤痕’，睡得太熟压出来的痕迹。
“啊……”
想到自己迟到，但是被她正好撞见这件事好像更加让他心烦一些。
春畅看了眼手机，八点十五分。
离他们学校走路都要十五分钟的路程了。
“我带你吧，很快的，你好赶去学校。”
“不用……”
用字还没有被她听见，斯星燃就看见春畅拧开了家里的门锁，一边嘟囔，一边往里走，脚步很快，没一会儿，就多拿了个头盔出来。
春畅还是第一次搭男孩，还比自己高出不少。
手搭着头盔，微微擡着身子，帮他戴上，又抢先一步，仔细地扣上了带子。
斯星燃看着面前靠近的春畅，两人呼吸不同频率，呼吸都搅在一起，不由自主的擡高脑袋，想错开视线还有春畅呼吸起伏的柔软的衬衫胸口，喉结浮动。
“低下点，我看看戴好没。”
斯星燃忽的往下一靠，视线对视，春畅的双手扶着头盔，两人直视几秒，难得的同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上来吧。”
斯星燃是第一次坐后座，小心翼翼的担心自己的动作碰到春畅，风吹动他的衣角，鞋带，书包带，吹动了少年禁不住的笑意。
迎面的风带动了春畅的长发，乌黑，扫过他的下巴，隐忍的往后仰着脑袋，偏偏风里都是春畅的味道。
五分钟就到了，停在校门口，不过还是太晚了，进校门的人都没了，值日生也不见了。春畅帮着把头盔摘下，对着门卫喊了句。
“大哥，帮个忙，给孩子开个门吧，起晚了。”
“小伙子以后要看着点时间哦，看着家里人要上班还来送上学，还是不容易的。”
大叔笑呵呵的随意说着话，春畅倒也没反驳，就仿佛没有人能知道，他们是什幺关系。
斯星燃往后看了眼，春畅对他笑笑，招手喊他进去吧，好好上课。
他往校裤兜里摸了摸那根含着口红圈的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