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风平浪静,曲寒星安分待在映波阁养伤,张洪义这厮够狠,当日举着那把九环刀硬生生砍下来,要不是他及时退开,恐怕当场得被劈成两半。
不过现在也没好到那里去,那道刀伤自他左肩劈下,斜着贯穿到右边侧腰,中间连肋软骨都被刀锋割裂了半寸。
他可是在映波阁躺了好几日才能下榻的,又多亏了施清秀给的那碗灵芝鸡汤,他现在外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只不过,内伤却是难愈,张洪义打他的那一掌可是灌注了七成内力,他五脏都险些移位,幸得自己内功修炼得还算不错,眼下还能强撑着,勉强装出副没事模样。
“扣扣扣——”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曲寒星正盘腿坐在榻上运功调息,眼下也不能贸然中断,免得气血上涌,更加重伤势。
是以,他便权当没听见,理也不理。
外头静默了一会,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外头又响起三声有序的敲门声,还有施清秀温柔如水的声音。
“曲公子?你又睡着了吗?”
她话语里还带着打趣的笑意,并没有因为他屡次怠慢而感到生气。
曲寒星一挑眉峰,说不出心头是什幺滋味,还真有点复杂。
待一个小周天运转完后,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下榻出了内屋。
他开了门,来人果然是施清秀。
她一见到他,便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见他气色尚好,心头这才松了口气,眉头微蹙,面露担忧之色。
“我听陈伯说你这几天都一个人闷在映波阁,我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你。”
他刚来的时候,映波阁每日不是大夫就是小厮们进进出出,大门整日都是开着的。
但自从他伤势逐渐开始好转之后,他便总是将门扉紧闭着,就连小厮送来饭菜,他也只是吩咐他们放在门口就好,他自己会出来取。
他这般古怪举动,难怪这家府邸的管家陈伯不放心了,亲自将此事告知了施清秀。
“姐姐,我没事,”曲寒星笑着解释,面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几日只是待在屋子里运功调息而已,怕有人打扰,我才终日将门关上了,害姐姐误会,还亲自跑一趟,真是我的过错。”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朝施清秀做了一揖。
施清秀哪里会怪罪他?
她本来就只是担心他而已,但曲寒星也太小心翼翼了,真是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她连忙虚虚托住他双臂,“曲公子言重了,我也是碰巧有事来找曲公子才特意跑过来的罢了。”
曲寒星诧异:“何事?”
他想不通她能有什幺事情找他?
施清秀低下头,有些难为情。
从少女时期开始,她所认识、熟悉的男子也只有杜秋霖一个罢了,杜秋霖与她早已定情,她面对他的时候,脸皮都很薄,何况现在是对着完全不熟悉的外男曲寒星?
虽说曲寒星年纪尚小,但他身量却是高挑,她站直了身也只到他胸口,她有时候着实有点没办法将他当小男孩来看待。
更何况,她也是第一次做红娘,难免有点不熟练,不知曲寒星会不会看出她的意图,她心底担忧。
曲寒星见她耳朵忽然涨得粉红,觉过味来后,心底嗤笑,原来她前几天送他灵芝鸡汤是有深意的啊……
她是在同他示好?
他以前也曾混进武林宗派当弟子,为的就是窃取武功秘籍,学得一招半式,他记不清是哪家的宗门夫人看上他,只记得当时她也总是熬一些大补的汤药给他喝,为的就是让他与她欢|好,一解她的空闺寂寞。
他刚开始的时候,假意与她好,在利用她取得该门派的武功秘籍后,他就杀了她。
在她跳脱|衣舞撩拨他的时候,他笑着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亲手喂她喝下穿肠毒药。
他至今记得那个女人毒发时,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怒视他的情形。
她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怨恨地哑声质问他:“为什幺?!为什幺!?”
她似乎是真的很不明白啊,明明自己什幺都给他了,真心、信任、宗门至高的武功秘籍……
她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曲寒星。
曲寒星笑得嘲讽极了,脸上甜蜜的笑容好似都淬了毒,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冰凉。
“夫人,比起上|你,杀你,能给我带来更大的快|感。”
他似乎不像是个正常男人,那幺漂亮、勾魂夺魄的女人倒在他怀里,他不心猿意马,心底反倒全是算计。
那女人活生生疼死了,死之前,那双美目还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曲寒星完全不在意,随便拿了个麻袋将她套起来,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他将这具美丽的尸体卖给了江湖臭名昭著的老邪医。
那个身形佝偻的男人有个为人唾弃的癖好,他喜欢奸|尸,不过只|奸极其漂亮的女人,像施清秀这等普通姿色的,他还看不上眼,那他这会倒不能拿她去给自己换点固本丹药了。
曲寒星的视线又慢悠悠转回到施清秀脸上,他微微勾唇一笑,笑容潋滟,眸底却满是嘲讽,他故意弯下腰,凑到施清秀面前,与她挨得极近,是暧昧的距离。
“姐姐无论要我做什幺,我都会答应的。”
他说得极为诚恳。
施清秀一听,登时大喜过望,“当真?”
曲寒星嘴角酒窝越陷越深,声音也含着古怪笑意:“自然当真。”
让他想想,用哪种方式杀掉她比较好呢?
施清秀勉力装出一副淡定模样,笑着说:“今日正好是乞巧节,曲公子可愿与我出去逛逛?今晚延昌街会很热闹呢。”
唉。
不知怎的,曲寒星有点失望,还真是恪守规矩的大家闺秀,能想到就只有约他逛街了吗?
当真无趣。
不过,他倒是想到杀死她的绝佳办法了,等他们游香桥的时候,他就趁着人多眼杂,推她下桥吧?
(注:逛香桥是古代乞巧节的游乐项目之一)
到时候,她会害怕成什幺样子呢?
一边哭一边求救吗?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好兴奋。
面上,曲寒星却是将兴奋情绪尽数转成了惊喜模样,语调雀跃,就像寻常喜欢热闹的少年郎一样。
“真的吗?姐姐肯请我一同出游,我当然乐意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曲公子,戌时前后,你若是有兴致的话,便来前厅看看吧,等拜完了织女,我们便去延昌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