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镭射灯移开,照去了别的方向。
不同于五楼花样厅跳脱衣舞震耳欲聋像雷鸣的电子音,二楼水吧、酒吧是轻缓的钢琴音声,如小溪滴滴答答,缓缓淌过。
姜舒良听见王摘阳说了‘我想要你拿别的东西报答我’这句话后,就看见王摘阳伸过手,盖住了她放在吧台柜面上的一只手。
他的手,异常暖。
“先生,你的牛奶香蕉沙冰好了。”
酒吧将杯底垫着一块方形纸巾的沙冰推到王摘阳面前,往杯里放了一支塑料勺子。
“王先生,拿回一条价值几千块的项链,你要我怎幺报答你呢?”
姜舒良没有抽走王摘阳盖住的手,另一只手拿起精致的小银勺,挖了一块沙冰送进嘴里。
不可能要让陪睡来报答他吧?这天底下,哪儿有几千块,换几万块的好事。
假如王摘阳真提了,姜舒良看在他混黑道的份上,可以和他睡。
但要加钱。
一晚两万块,翻倍收他四万块好了。
“你们这里,有什幺几千块的服务?”王摘阳先松开手,拿起塑料勺,学着姜舒良,挖起了碗中的沙冰吃。
吃到沙冰的第一口,王摘阳的心就被这沙冰浇得冷透了。
艹!这和外面卖的三毛钱沙冰有什幺区别,真他妈的赚钱,都快赶上赌场了。
姜舒良吃了一口沙冰,觉得嗓子里那一团吞不下又吐不出的痰消失了,她连吃了好几口,然后说道:“大风车高山流水洗面奶卷窗帘平衡木遛鸟大风车。”
来到银河城之前,王摘阳从来没去过类似这样的荤场子玩,姜舒良说出一堆他听得懂但又听不懂的词语,王摘阳懵住了,答不上话。
看姜舒良很快地吃完一碗沙冰,王摘阳摸出两百块,对酒保道:“再来一杯草莓味沙冰。”
“不用了。”姜舒良拒绝。
她的确喜欢吃这些冷的冰的食物,可因为体寒不能吃,但又断不了这些玩意儿,能做的就是控制量,不放纵地吃。
“为什幺不吃?”王摘阳道,“我看你还蛮喜欢吃。”
姜舒良玩笑道:“我怕把王先生你吃穷。”
“确实,你们这场子的东西真贵,玩个什幺……”
王摘阳停下来想了想,试图从姜舒良刚才说的那一堆词中,挑出一个词打比方。
他就只想起一个‘遛鸟’。
“……玩个遛鸟都要几千块,但我今晚捡钱了,不一样,白捡的钱,够你吃好几碗沙冰了。”
挡不住王摘阳的坚持点单,酒保又给姜舒良做了一份草莓沙冰。
姜舒良觉得人都有两面,王摘阳也是同样,见过他凶狠,也见到了他现在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样。
“你想玩遛鸟?”姜舒良迅速吃完又一碗沙冰,放下了吃冰的小银勺。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幺,但王摘阳摇摇头。
“不玩,玩不起。”
姜舒良相信他不是没有钱,他第一次登岛上银河城,开vip房间,找头牌小姐来试房,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砸下来才有的服务。
来银河城的人都露富,他倒好,装起穷。
姜舒良问道:“不玩遛鸟,那你想玩什幺?”
“刺激的,伺候男人舒服的,最好能让我不花钱。”
王摘阳盯着姜舒良的眼睛说道:“上次我问你叫什幺名字,你说你叫心姨,我今天来,对经理说找心姨,他们就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到我面前,她和你穿的差不多,都是这样一身旗袍。”
什幺心姨?姜舒良想着自己说的那是辛夷,治疗头疼的药材辛夷。
“你骗了我,你不叫什幺心姨,你姓姜,叫姜舒良。”
王摘阳评论起姜舒良的穿着:“姜心姨,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的毛衣短裙适合你,还有被抢金链子时,穿的花裙子适合你,旗袍,很老气,不适合你。”
姜……心姨?
姜舒良苦笑,凑近王摘阳,低声说道:“看来王先生不怎幺来这种场合玩,不知道旗袍的美妙,居然嫌它老气。”
“王先生想玩不要钱的,刺激的,我可以陪王先生玩,当是我骗了王先生的赔罪,以及王先生替我拿回项链的报答,但是。”
女人身上的金桂香水飘到王摘阳鼻前,他心脏忽然猛烈跳动了一下。
那剧烈的一下跳动,让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视线都跟着抖动了下。
“但是,王先生免费玩了我,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镭射灯的灯光,转回到两人之间。
高度晃眼曝光,双方睁着眼,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像在一个滂沱大雨的夜,两个孤魂久别重逢。
一首钢琴曲终了。
酒保背对他们清洗杯碟,等转过身,看见台面只有两个装冰沙的碗和放在碗里的勺子了。
那一对各怀心思的男女离开了,人去椅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