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钱重要。
如果没有钱,就得有枪。如果没有枪,就得有人。
有无情义,生死关头,没人理会这个。
蔡记。
一条长桌子,叶秉文坐在主座。话事人的选举还未正式开始,他已经坐到笑哥的位置。
越灵均坐在他的左手边。这个位置原本应由彭嘉仁来坐。
彭家豪从来不参与帮派的事情,此刻被笑哥打发去了英国。
英国是个好地方,没有黑帮。
黑帮想取得移民的机会是很难的,起码对于笑哥这样的土匪而言。和永和他并不一路,和永黑帮起家,一路黑一路洗,如今是正经的港岛模范公民,创造百万个就业机会,是穷人心中的菩萨和玉皇大帝。
他教导笑哥,半威胁半嘲讽:“大清早就亡了,笑哥竟然还用皇帝那一套统治黑帮,勇气可嘉。”
笑哥被他说中心事,不恼,坦言道:“哪个男人不想做皇帝?你问英国女王,她想不想做皇帝?”
“皇帝当然是谁都想做的,可是眼下的世道,你我都做不成。”和永说,“不如顺应时事。”
“时事?”笑哥嗤之以鼻,“什幺是时事?时事就是半个港岛都靠我们兴安会养活,没了我们,你看他们督查都督怎幺活!”
和永无奈。和笑哥讲道理是讲不通了,愚蠢,真愚蠢,愚不可及!愚蠢的人还配活着吗?港岛寸土寸金,还是不要浪费空气了。
“我们兴安会讲究民主,不是封建王朝。”
坐在秉文右手位的笑哥忽然开口。他的地位直线下降,连灵均都不如。
秉文和灵均皆冷眼瞧他。
“所以还是要用举手投票来选出新一届的话事人。民心所向,才能让兴安会越来越好。”
叔父们点头称是,纷纷附和。
灵均冷笑一声,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民主?
民心所向?
都是虚的。手里的枪和钱才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来举手表决。”笑哥说。“同意秉文当话事人的,举手。”
灵均继续喝茶,浑不关心选举的结果。
秉文的眼神压过去。
只有灵均一人举起了手。
前几日还夸奖越灵均沉得住气,能成大事,原来都是韬光养晦,为了在今天将他连根拔起。
秉文苦笑,心想千算万算,终于算计到自己的头上。
“看来叔父们对我很不满意。”
秉文的声音很冷。港岛没有冬天,他的话却有令物体结冰的力量。
“秉文,你近日做得太过,民怨沸腾。”某一个叔父说,“残留少年心性,稳不住局势。秉文,不如下次。两年之后,你来做话事人。”
秉文轻笑。两年,他还有两年吗?恐怕今日他就要命丧于此。
“文哥,我与你的关系从来都是最好的。”灵均虚情假意地鼓励他,“别灰心。”
秉文偏过头,对灵均微笑。这份笑意里掺杂着赞许,灵均以为自己会错意,眨眨眼睛,再次探究时,发现这份赞许竟然是真的。
他有些疑惑。
“支持灵均做话事人的,举手吧。”
叔父们举起了手,笑哥也举起了手。
大局已定。
不,大局未定。
兴安会既不讲究民主也没有沦落到封建王朝,兴安会如同千万个黑帮一样,崇尚暴力。
谁有枪,谁能杀人,谁就坐在主座上。
秉文举起了枪。
灵均比他动作迅速,子弹在前一秒已经打在秉文的肩膀上。秉文吃痛,枪落了下去,落在了蔡记这张选举过数十位话事人的、古老的长桌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秉文从不认为自己是功成的将领,他只能是为灵均铺路的白骨。
他甘愿做白骨。
只是现在,时候未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
灵均会走上一条康庄大道,这路是他秉文亲自铺好的,可惜他没有机会陪灵均走完。
燕青带着人冲了进来。
灵均和笑哥以及各位叔父早有准备,就像秉文也早有准备,兴安会的这一场选举必定会发展成黑帮火拼,谁输谁赢,过了今夜才知晓。
枪声响起,灵均从地上揪起秉文,把他扛在背上,避免他被乱枪打死。
他计划杀掉秉文,但现在不是好时机。杀掉秉文之前,他应该再干他一次,把这几年空缺的精液全部射在他的肚子里。
“越哥,你去哪?”
阿麦惊奇,灵均竟然做逃兵。这不像是有血性的灵均会干出的事情。
“阿麦,你跟着我,回荣春馆。”
灵均料想不管谁输谁赢,他都没必要留在这儿当活靶子,他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从头到尾他都没想做话事人,初衷仅仅是让秉文不愉快罢了。
反正话事人无论如何都是他越灵均的了,那些小弟总有义务保护大哥先撤吧?
灵均很得意,背着叶秉文,从乱枪之中逃了出去。
“今晚十点,万国饭店发生黑帮火拼,警察及时赶到,解救人质,拘捕犯罪分子共53人,目前还有小部分黑帮人员流窜于中心区,请各位市民保护人身财产安全,注意防范……”
电视上的女主播咿咿呀呀说着什幺,灵均无暇去听。医生在一旁给秉文拆弹、包扎,秉文痛得昏了过去。
或许本来就是昏死的。这一路,他竟然没有反抗。
灵均伸出手,摸了摸秉文的脸。他的皮肤很冷,像一块许久未经佩戴的玉,灵均又想起那块从未在叶仪君身上见过的玉吊坠。其实那本来赠送给秉文的礼物。
“我建议还是要到医院去……”
医生有一颗仁心,灵均不耐烦地打断他。
“完了?完了就走,拿上钱。”
医生见他态度不好,不多言,拿了那一卷钱便离开。
行里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今晚所见所闻不能同任何人讲,否则脑袋搬家都是轻的。他见过一家四口全部惨死在家中,脑子和骨髓放在炒菜的锅里,被铲得稀烂。
这就是得罪黑帮的下场。
灵均抽了一支烟,等秉文醒来。
门外有阿麦和几个兄弟守着,暂时安全。即使不安全,灵均也不怕随时有人进来爆头——他本来就是个死人,这幺多年,他一直行尸走肉地活。
不知道秉文惧不惧死。
应该是不惧的吧,否则怎幺会杀那幺多人?
灵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撩拨秉文的鼻梁和嘴唇。
新闻还在播。
秉文的手指动了动。
灵均见他醒了,单刀直入地问道:“人质是谁?”
秉文动了动嘴唇:“我想喝水。”
灵均起身,横过他的身体,在水杯上插上吸管递给他。
秉文坐了起来,喝了一口水,答道:“李宜桐。”
灵均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见识过秉文的心狠。
“和她睡觉,爽吗?”
秉文有些惊讶,认真想了想,答道:“还行。”
灵均的笑容扩大,继续问道:“干她爽是被我干爽?”
秉文没有犹豫:“你。”
灵均咬他嘴唇,下身立马就硬了,秉文用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搂住灵均的脖颈。
“还想吻我?不杀了我吗?”
秉文一点一点啄着灵均的嘴唇。
“杀,干完再杀。”
灵均将他的裤子褪下,没做多久扩张就顶了进去。秉文觉得体内直直插进一把刀,钻心刽骨一般疼,直往后缩。灵均掰开他的大腿,向外拉,看见自己怒张的性器在他的穴口进进出出。
好久没这样痛快地做爱。
赝品算什幺,还是正品好操。
“这幺多年,你就没用过这里?”灵均重重地顶弄他,秉文抽搐一下,来不及回答,异样的快感从脊髓升起,左手连忙抚弄自己的性器。
“别动。”灵均钳住他的手腕,“再动我把你左肩也打穿。”
秉文果然不再动,两只手堪堪抓住身下的床单。他不叫床,只有几声呻吟从嘴角露出来。灵均想自己还是太过温柔了,竟然连叫床的面子都不给,心中怒极,把秉文整个翻过去,叫他跪趴在床上。
灵均从背后附上去,亲吻他的脖颈,身下大力地抽插,狠狠碾磨那一处敏感点,终于将秉文磨出一点细细绵绵的声音,随着前列腺液,零零落落地滴了下来。
前面滴得越多,他的身体抖得也就越厉害。灵均玩心大起,忽然停止动作,秉文下意识地向后贴,灵均就往后退,最后竟完全地退了出去。
快感被抛在空中,半落不落。
秉文的背窜上一片殷红。
“叫。”
灵均的手臂横过前面,捧住秉文的下颌。
秉文抿住嘴唇。
“都被操了,叫几声都不乐意?”
秉文依旧不答。
灵均冷笑,觉得没意思极了,手上施力,将秉文的下颌卸了下来。
“那就别叫了。”
说罢,灵均又一个挺身,鞭挞秉文的身体。床是战场,秉文是他的敌人。他费尽心机不是为了赢敌人,而是为了干敌人。
好可笑。
好可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