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过来后,已是未正一刻。
院子里暑气蒸热,墙角处几竿绿玉竹影斜斜,倒有几分凉意。
苏沅沅抻了下身子,秋眸泛着水润,含情带媚,一看就是一副受足了滋润的样子。
她远远地瞧见银珠顺着回廊,端着什幺东西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爷吩咐的避子汤。”银珠低着头,有些不安。
苏沅沅本就不想要孩子,此刻见避子汤送来,倒放下了心。
她伸手试了试温度,刚好,便果断地拿起药碗一口闷了下去。
浓黑的药汁苦得苏沅沅喉头打呕,她忙往嘴里塞了几颗蜜饯,又喝了一大口茶水,才将浓烈的苦意压了下去。
为什幺不是男人吃这些药!
刚喝完药,苏沅沅脸上还带着苦意,就见一小童跑进来传话,说是春意楼有东西送来。
苏沅沅惊愕,不会吧,才在褚云寒面前撇清了和春意楼的关系,这幺快就打脸了?
待看清春意楼送的东西后,苏沅沅暗暗拍了拍胸脯。
还好还好,都是些原主的东西,没有什幺不对的。
嗯?不对。
怎幺好像多了几张银票?!
苏沅沅眼中精光闪烁。
春意楼的钱不要白不要,正好解燃眉之急。
就是不知这是纯讨好,还是有其他什幺陷阱?
她心思微转,朝着春意楼的小厮问道:“妈妈可有什幺话说?”
小厮垂着头,不敢瞧上首那张风情无限的脸,恭敬答道:“妈妈并没有什幺话,只希望姑娘在府上安心服侍大人,日后不要忘了春意楼就是了。”
苏沅沅心中冷哼。这些年春意楼仗着刘知府的势,也不知道强逼了多少良家女子,她不暗地捅她们一刀就是好的了。她们势大,她奈何不了,但要她助纣为虐,那是不可能的。
她略应和了两句,转而问道:“其他姐妹们怎幺样了?”
“东华姑娘和北苍姑娘已定下新的去处,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西禾姑娘定于八月待客。”小厮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
“徐盼儿呢?”
“妈妈说让盼儿姑娘在中元节待客。”
苏沅沅听得心里难受,她们还真是商品,没有半点选择的权利。
书房。
褚云寒立在檀木翘头案旁,正写着书信。
阳光透过西窗,零碎的照在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上,他世家公子的清俊显露无疑。
“那边什幺情况?”褚云寒淡淡问道。
“春意楼遣人送来了南蕊姑娘的一应物品,属下查过,并无异常。”
“避子汤也在金珠银珠的服侍下用完了。”林磊垂首答道。
“还有幺?”
还有?林磊系想了想,又回道:“南蕊姑娘的饭量好像较常人大了些。”
褚云寒提笔的手一顿,差点洇了字。
“嗯。”
“继续看着她。”他面无表情地吩咐,又问:“赵达他们如何了?”
“赵达、赵平两人已到了银矿所在的县上,具体位置已探明,就在会宁县石柱村西南方向三百里地左右,储量不低。”
听及此言,褚云寒笑了笑,“传话让他们先安置下来,逐渐融入当地的乡绅官吏中,不急。”又吩咐道:“刘巍私产丰厚,贪性十足,先查查他私产来源和下面属官张泰河等人……”
主仆两人有条不紊地筹谋着密事。
苏沅沅自春意楼小厮走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金珠银珠见苏沅沅耷拉着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便想让苏沅沅去园子里散心。
两人在苏沅沅耳边叽叽喳喳,一唱一和。
“姑娘,园子里有一大片荷塘,现在正荷花开着,可好看了!”金珠眼中满是清澈的真诚,一副你信我的样子。
“姑娘若是逛累了,还可以摘莲蓬吃!到了秋冬,还可以挖嫩藕!”
“里面还有鱼!还有船!”银珠在一旁细细地补充。
听起来还不错,“去看看?”
苏沅沅被说得意动,也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带着两个丫鬟就往园子里逛去。
斜阳西照,池塘中的荷叶一簇一簇都泛着暖色,莲花随风摆动,错落在清脆碧绿中,盈光粉粉,偶有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跃出水面,荡出层层涟漪,浮光跃金。
天地辽阔,斯人逆旅。苏沅沅站在涟漪亭中,迎着从荷塘深处送来的清风,深深吸了口气,郁闷之情去了大半。
还是要过下去的呀!她亮晶晶的盯着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暗道:多蹦蹦,多跳跳,锻炼好了身体,才好给她补身子呢。
一连几日,苏沅沅都在园子里闲晃。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矜持地在园子周围看看。
后面和褚府众人混熟了,撒了欢地在荷塘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