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伽衡

01           圣僧伽衡

S大图书馆中,池辛抱着满手的资料坐在角落,《小企业的斗争与胜利》《身体形象与整形手术》《自我的定义》,书籍涉猎广泛,却提炼不出一个关键点。

静音模式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孟孟:心心宝贝,你想好论题了嘛?

池辛解锁屏幕,托着腮回复:没呢,范围还没定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

池辛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动静,望着面前的书发呆,突然间擡眸看见了离自己最近的书架上放着一本《佛门启示录》。

棕红的封面烫着金色的汉字,边上附有不熟知的梵文,鬼神使差地,池辛默默将它取下来,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高僧的画像,名为伽衡,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他的轮廓,剑目星眉的他用那一双眼看透世间沧桑。

他是贵族智子,是得道高僧,更是西域的救世主,他漂泊在外,尝尽人间苦楚,施以援助之手。

池辛斟酌着字字句句,在脑海想象他的一生,不禁为之倾倒,翻至末页她看到。

“人生无常,苦海无边,生命脆弱,人性昏昧,只有在佛法的海洋中才可以求得灵魂的净化,才能找回本来的自性”

找回本来的自性…池辛又看了一遍这句话,指尖摩挲着书页,恍惚间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周身也变得混沌起来。

像是睡了许久,再次醒来,烈日当头,眼前是无垠的沙漠,尘埃滚滚,她心道或许是在做梦?

可这灼人的热浪也太真实了,她攥起身边温热的细沙,又从指缝流逝。

漫天黄沙中,隐隐走出人群,他们身骑骆驼,伴着悦乐的驼铃,为首的人着了一件暗红的袈裟,手持禅杖,俨然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

池辛看他们向自己走近了,心跳加快起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唯一的可以求救的只有他们了。

她站起身来,向着他们跑去,还没靠近,那为首身旁的侍卫就拔刀相向,池辛被吓地一愣,缓缓退后跌坐在沙地上。

怎幺办怎幺办,不会要死了吧?她心里复杂的想法喷涌而出,心头不止地发颤。

“不可无理。”男人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说的是梵语,池辛听不懂,但身旁的侍卫收回了刀。

“小僧伽衡,不知姑娘何至于此。”

听到久违的汉语,池辛终于擡起了头,如此靠近了些才看清他的面庞,他的眼中并没有什幺波澜,只是淡淡的,就像那俯看众生的神。

如今一见,才知晓史书上的他远不及真人来的俊美。

约莫是盯得久了,侍卫们想拔刀的手有点按耐不住了,池辛才端正自己。

“小女池辛来自中原,偶然到此,但遭逢变故,可否求圣僧收留。”

她委屈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穿的还是现代的服装,与这格格不入,一瞬间有些后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啊?

对方没有回答,她悄悄擡起一点头,伽衡不动声色,转头示意侍卫,他们给她一个包袱,里面有干粮和水壶。

“此地距中原不过百里,这些东西能够维持姑娘的生计,小僧与姑娘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双手合十,以示歉意。

他的意思是不带自己走?让自己在荒芜的大漠里走回中原?

别啊,她一个孤独弱小无助的少女莫名其妙来到这,唯一认识的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不能错过啊。

他们将要离开之际,池辛使出浑身解数,连忙开口:“圣僧留步,小女子因故背井离乡,再无回中原的可能,我愿皈依佛门,伴您身侧。”

“圣僧,世间的万事万物,皆遵循因缘法则而生灭。因缘合而生,因缘散尽而灭。小女子听闻佛陀推出无常法则,这自然界的沧海桑田,人类的生老病死,甚至你我之间的相遇,难道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池辛这一番说辞下来,不但自己都惊了,就连冷脸相待的侍卫们也忍不住侧身相看。

她望着骆驼背上的身影,在光线的照射下,更显伟岸。

伽衡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心经,才缓缓开口。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是不要让自己太过执着?

难道要就这样败下阵来吗?

眼看着他们就要离自己越来越远。

“伽衡—”池辛大声喊出他的名讳,“人生无常,苦海无边,生命脆弱,人性昏昧,只有在佛法的海洋中才可以求得灵魂的净化,才能找回本来的自性。”

“小女子唯愿找回自己的自性。为期一年,若求道无果,我甘愿放弃。”

夭寿啦,对不起圣僧,借用你的名言,希望你大发慈悲不会责怪我。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自性吗…”伽衡在心中回味着这句话,静默了一瞬,然后挥手让侍卫们带上她。

看到两个侍卫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身边,以为要被拖走了,没想到是同意自己随行了。

果然还是要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池辛被安排到了队尾,吃力地攀上骆驼的背,好在队伍不是很长,还能望见前头的伽衡。

身侧的女郎凑到她的跟前,一身传统的龟兹袍服,脸上蒙着一块面巾,看样子是随行的婢女。

她从包袱中抖出一件外袍递给池辛。

“此行我们将前往身毒,这件外袍可暂时遮掩一下,到了地方便可换合适的袍服了。”

池辛毫不犹豫地将衣领往身上拢,戴上帷帽,勉强看起来符合这里的审美。

刚才听到她说身毒?按照当前的行进速度怕是还要走上半个月呢。

池辛偏头看向那名女子,想说些什幺又不知怎地开口,见她不搭理自己,又默默将外袍裹紧了些。

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扬言要留在他们的佛子身边,这和要毁了他清誉有什幺区别。

不多时,远处传来“啁啁”的凄厉声,天空上盘旋着一只隼,越过人群直冲着池辛的方向去。

祸不单行,她在心中暗骂。手中握紧了包袱,静待着它飞过来,准备一整个将它创飞,虽然可行性不高。

身旁的侍女看它将要接近时,先惊声叫了起来,那隼也是个精明的,看到有人怕它,转变袭击对象,朝她方向去了。

池辛抓住她慌乱的手,稳定她的心神。

“别喊,你有没有鲜艳的布。”

她指了指池辛的包袱,打开来里面倒真有一块红色的头巾,展开来对着空中挥舞,那隼许是被晃到了眼,又盘旋了一阵飞走了。

等危机解除,前头的侍卫才屁颠屁颠过来询问有没有事,池辛撇着嘴在心中想马后炮。

伽衡从骆驼背上下来,缓缓走至她们跟前,眼中看不出什幺情绪,只是淡淡开口,池辛听不懂,但能感觉出侍卫们都放松了,纷纷卸下衣甲。

池辛盯着他,心道难道没有什幺要对自己说的吗?只见他双手合十对自己做了个拜礼,就走了?

身旁的女子终于开口:“法师说天色将晚,我们在此处驻扎”,她迟疑了一会又道,“我叫奥乐,刚刚…谢谢你。”

原来不是个死心眼儿的,池辛听明白后甜甜一笑,“我叫池辛,话说现在你可以带我去换袍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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