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怀

中午僧人去送斋饭时,被守在院门的宫女挡了回去。

不多时,就见崇光帝面色不善地出来,并没叫无蕴跟着。正午的艳阳照得她面颊泛红,她眯着眼,一副怒意难消的样子。

“净尘方丈——”

住持闻言,忙上前一步,“陛下有何吩咐?”

“方才,朕听无蕴说起西域有佛国赤真,相传那里藏有不世真经。朕见他心向往之,便成全了西行求经的诚心,看来这报恩寺是留不住他了,你也莫强求,去为他准备度牒文书吧!”

净尘躬身:“谨遵圣命!”

奕琼思一甩袍袖,在宫女的搀扶下,亦步亦趋走向御辇。

贴身宫女伺候她坐进去,又折回佛殿,将皇帝贴身用过的物品一一取走,这才让御林军撤走。

净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劳师动众,举国上下都知道崇光帝沉迷享用,即便贵足每年只踏一次报国寺,所用之物也会令人提前铺陈好,连那香都是大内御用,更遑论其他。

罢了,总归她是皇帝,无人敢责问。

目送圣驾远去,净尘回过神,手中禅杖一顿,沉声道:“皇帝陛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无蕴师侄动身在即,须好生为他饯行!”

僧侣们齐道阿弥陀佛,领命散去。

从住持到下面沙弥,虽个个不露相,心里不免暗喜:往年皇帝就算再不情愿,也要撑到黄昏时才摆驾回宫,今次中午便走,必是无蕴惹了圣怒,才有了崇光帝临行时那道口谕。

善哉善哉,看来昙宗一脉,真要万劫不复了。

回禅房的路上,净尘不由在心里称赞皇帝圣明。

那边宫车辘辘,崇光帝靠在软枕上,以手支颐,昏昏欲睡。

绿绮小心翼翼地将披风盖过去,不料奕琼思还是睁了眼,稍挪身子,微微兴叹,“这贼和尚,还是个长斋茹素的,体力竟比宫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狗东西强了百倍,朕这腰现在都酸得直不起来!”

绿绮与焦桐对望一眼,都掩口偷笑。崇光帝瞅着二人,故意嗔道,“死丫头,就知道笑我。等你们遇着可心意的了,朕把你俩挨个嫁出去,就知道滋味了。”

焦桐忙道:“奴婢才不嫁,我们要伺候陛下一辈子!”

“说什幺傻话?我大周的律例,女子要成了婚才能有官职,否则朕与你们终究是主仆,而非君臣。这奴籍可不是轻易好摆脱的,朕再舍不得,也不能让你们做一辈子奴才,伺候人的事,有那些狗男人便足矣,你们理应志向远些,将来做朕的左膀右臂。”崇光帝打量二人,意味深长。

谢了恩,绿绮才低声问:“陛下忽然放无蕴大师远行,贺首辅会不会起疑,对他不利?”

“无妨!”奕琼思不假思索道,“这事我早就想过了,他哪怕看破了玄机,再刁难无蕴还有什幺用?我这样毫不挽留地让无蕴离开,那老狐狸必然以为我薄情寡义,不会多做寻思。唉……”

长叹一声,她眉间竟多了分幽怨:“僧郎与宫里那些俗物,的确不同,可他一心要走,便随他去吧!往后千山万水,三祇百劫,都看他的造化了……”

焦桐捂嘴轻笑:“咱们陛下才会过一面就挂怀牵念起来了,看来那无蕴大师确有过人之处!”

“死丫头,编排我是不是?”奕琼思擡手拧在焦桐嘴上,她连连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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